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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5月26日

加勒比海海盜小說9-6:《紫珊瑚》後傳三:〈友情牽繫〉Part6(紫9最後一篇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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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9-5裡,遭海盜鞭囚待死的蒙森反過來抓住派瑟,

脅迫海盜船長和老舵手同抵土圖嘉港!

沒想到布魯特索爾卻從法軍手中

帶走派瑟,將摯友任人競標!

那個買下派瑟的神秘青年即將現身……

派瑟能再度死裡逃生嗎?

請看紫9-6──紫珊瑚後傳三Part6

 

以下是我的《紫珊瑚》後傳三簡介:

篇名:友情牽繫(Friendship Bonding

時代:西元1696年,後傳一Part11後三年,接續後傳二下篇,為派瑟等海盜離開聖馬丁回紫珊瑚後發生的事

地點:*紫珊瑚(派瑟愛船)、聖馬丁島、伊斯巴紐拉島、土圖嘉港、聖基茨、*西軍帥艦「幻夢號」、*法軍帥艦「戀人號」、*如霧島、*冰原島(齋主自創地點標*)

視角:多視角第三人稱敘述,及部分角色第一人稱內心戲

字數:Part113065Part212571Part318700字,Part411446字,Part511259Part69256精采大結局未公開於部落格上,只收入本子《紫珊瑚:暗夜遠航》

創作時期:手寫稿111.1.6.-113.3.13.完成(初稿87513字),電子檔打字114.1.11.-114.4.16.完成(電子檔79148字),一修78307字,二修定稿78249

風格:友情&奇幻&冒險

 

後傳三角色簡介(標*為純原創人物,未受《神鬼奇航》啟發)(標**為此角色大家都以為他死了,其實未必):

²  主角群(正式出場):

l   派瑟.保羅Passer Paul):30歲,主角,英勇瀟灑的海盜船長,為童年好友保羅報仇而與懷特誓不兩立(此角色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的Captain Jack Sparrow啟發) 

l   布魯特索爾Brutusoul):派瑟摯友兼義兄,在註解裡簡稱布魯。深沉有謀,自前傳三和派瑟同任紫珊瑚船長;首部曲裡煽流放派瑟和瓊安至荒島,後因派瑟反攻紫珊瑚而自殺(此角色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Hector Barbossa啟發),在後傳二上篇裡復活歸來,與派瑟爭船長之位。 

l   蓋瑞.蒙森Gary Monsen):懷特侍衛長,劍法稱冠全英,忠貞不二,於後傳一全心照顧沉睡不醒的懷特,直至其甦醒(此角色三部曲及前傳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Mercer啟發;後傳部分形象受《福爾摩斯》電影版第二集Moran啟發)

l   泰倫斯.舒爾Terrance Sure):前英軍上尉,詹姆斯堂弟,瓊安堂哥;樸實、體貼而敏感,在瓊安嫁給派瑟後仍暗戀她;眾人以為他《紫珊瑚》後傳一Part10中遭法軍以絞刑處死,實則未死(*)(**)

l   包蒂斯塔莫拉塔Bautista Morata):西班牙海軍上將,子承父業,戰功彪炳,卻遭通緝而被迫與妻兒分離,被英軍生擒將死,於後傳三Part6中和同樣落難的派瑟結為朋友。

l   薩冰狄亞Zabindia):女巫,泰莉蜜亞(Telimia)的雙胞胎姐姐,為加勒比海首席黑巫師瑞克利‧雷迪恩(Recli Radiant)之徒,竭力讓遭封印在礁湖下的師尊重出江湖(*

 

²  配角群(正式出場):

l   詹姆斯.舒爾James Sure):三年前(後傳一Part11逝世時33歲,前英軍准將,派瑟妻舅兼好友;在後傳三Part6中以幽魂幻影形象現聲(*

l   尚古戎Jean Goujou):法軍士兵。在《紫珊瑚》後傳一Part9裡救了派瑟和泰倫斯,和兩人被救上紫珊瑚,之後為派瑟利用來誘捕博尼埃等人,後來返回法軍(*

 

²  配角群(僅提及人名或相關情節,未正式出場):

l   瓊安.舒爾Joan Sure):三年前(後傳一Part11逝世時20歲,詹姆斯幼妹,嫁給派瑟(因兩人至死未圓房,故而眾海盜均稱之為瓊安小姐)(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Elizabeth啟發,但結局不同)

l  埃佛瑞.懷特 Ivory White皇家港英軍總督,曾殺害派瑟童年好友保羅;在三部曲中因海嘯而遇難;在後傳一中為班斯拉德所救,經韋勒烈以拉爾夫血祭而靈魂歸位,因韋勒烈之死而復活(此角色形象三部曲及前傳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Beckett啟發,身世為自創;後傳部分形象受《福爾摩斯》電影版第二集Moriarty啟發)

l   桑巴吉Sunbajee):38歲,紫珊瑚大副,前北非黑奴,在後傳二上篇裡與阿爾及女巫合謀,讓布魯特索爾回任紫珊瑚船長,暱稱及在註解裡簡稱小桑(Sun)(此角色外形及職位受神鬼奇航》1Barbossa的黑人副手及3的黑人海盜王啟發,性格身世為自創)

l   斯奇亞沃夫Schiawolf):53歲,紫珊瑚二副,前丹麥船長,在後傳二上篇裡因忠於派瑟而將遭斬首,暱稱及在註解裡簡稱小斯奇(Schi(此角色外貌戰裝部分參考北歐海盜王克勞斯‧史托提別克,性格為自創)

l   阿爾弗雷德Alfred):紫珊瑚老舵手,暱稱及在註解裡簡稱阿爾Al(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Cotton& Gibbs啟發)

l   德莉奇亞Delicia):50歲,聖馬丁島女巫,為布魯特索爾乾姐姐;在前傳三上後傳一Part7裡曾救活派瑟(此角色外貌及所住小屋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的Tia Dalma啟發,性格及身世則為齋主自創)

l   雷內‧班斯拉德Rene Benserade):土圖嘉港兼聖馬丁島法國總督,輕佻喜謔、老奸巨猾又貪生怕死;在後傳一未公開部分中,他與蒙森和韋勒烈成功復活英國總督懷特;其帥艦為「戀人號」(*

l   韋勒烈Villary):英國公爵及王室私生子,皇家港總督懷特友;劍法超群,濫權好色,暗戀瓊安多年,在前傳二上篇下篇裡與派瑟結仇,於三年前(後傳一Part11及未公開部分中)遭派瑟外公冰原島祭司安魯西血祭月神而亡,在後傳三Part3裡正式復活*)。

l   沙爾尼‧博尼埃Charny Bonnier):法國准尉,與布魯特索爾有殺兄之仇,遷怒於派瑟;詹姆斯於他及法軍有救命之恩(* 

l   卡迪斯Cádiz):伊斯巴紐拉島西班牙總督,曾攻打皇家港,炸死派瑟父母(見首部曲及後傳一Part4;其帥艦為「幻夢號」(*)。

 

²  文中地名:

l   聖基茨St. Kitts),正式名稱為聖克里斯多福St. Christopher),為十七世紀時英國在加勒比海的殖民地。

l   聖馬丁島St. Martin)為加勒比海上的小島,在《神鬼奇航》五裡為英國殖民地,實際上在十七世紀時為法國及荷蘭殖民地(北部為法國所占,南部為荷蘭所占);文中德莉奇亞住在荷屬聖馬丁。

l   土圖嘉港Tortuga)在今日的海地西北角,十七世紀加勒比海上最著名的海盜據點,為法國殖民地;於《神鬼奇航》一到三集中提及。

l   伊斯巴紐拉島Hispaniola):加勒比海上的一座大島,今日的海地,十七世紀為西班牙殖民地,法國殖民的土圖嘉港位於其西北角。

l   皇家港Port Royal)在今日的牙買加首都Kingston附近,十七世紀是英國殖民地;於《神鬼奇航》一到三集中提及。三部曲中因海嘯沉沒全滅(此為史實)。

 

後傳三Part6關鍵詞句:「別走啊,詹姆斯!我們還有很多話沒──」、「他以為吊死的是我──放過我的是博尼埃」、「那你……就代羅伯特哥哥殺了我,為瓊安報仇吧」、「請你解了他的毒,薩冰狄亞女巫」、「大人命我來押他回去。英國海盜必須依國法處刑」、「意思就是輪刑又要留給我,對吧?」

 

文中稟持神鬼奇航》系列裡的習慣,對船隻(如紫珊瑚或軍艦)都以陰性格「她」稱呼,大家看久了就會習慣的。

 

一起來看這篇精采的海盜小說吧!

~~~~~~~~~~~~

「呼……哈……」水手們揚帆划槳時的吆喝聲響起,震動派瑟耳朵,而從他背脊到腳底也傳來震晃──我是在船上吧?但不是紫珊瑚,自家弟兄的吆喝我還認得出來……可是,小桑和小斯奇還算自家弟兄嗎?布魯特索爾在土圖嘉港把我賣掉,紫珊瑚理該停泊在港口;所有人不用望遠鏡,也可將拍賣現場看個一清二楚……

沒人來救我、想救我嗎?

「是你自己不對,派瑟。你拋棄他們,救了蒙森,誰會救你?」

我不是要救蒙森,是他挾持我──

「是你給他機會挾持你吧?早告訴你官盜只能二選一。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死掉啊!好好保重。我先走了,兄弟。」

別走啊,詹姆斯!我們還有很多話沒──

現實中的聲音與昏夢中的幻音合而為一,瞬間煞止。派瑟驚醒過來,一時比起擔心自己人在哪裡,更想望見詹姆斯幽魂般的身影,卻只見到孤燈、十字倒影和船艙。

好友已慘死在法軍槍下,只為了保護他,在他誤殺瓊安後仍堅持保護他,再恨他仍情願為他而死……那個比誰都了解官盜間矛盾的人已不在了,永遠逝落了。

只剩下布魯特索爾。

復活後的義兄依然重情,卻比誰都無情,八千畿尼就把他賣了。

「呀──」艙門開啟。派瑟一時望不清來人是誰,只因先前布魯特索爾將他移交給買家時,又往他後腦重擊一記,造成他現在頭暈目眩,眼前糊成一片,連幽黃殘燈的輪廓都看不清,只聽能見對方的腳步聲──

輕,清晰有力。

是個年輕人,身體強健的年輕人。

是買下我的那人嗎?他想說話,但布團仍塞在嘴裡,而他手腳被綁在……從地上的倒影看來,該是十字木架上,只是它豎於船艙中而非陸地上。這樣也好,畢竟死在大海上是他一生所願,唯獨不曉得殺他的是誰,未免遺憾。

「蒙眼布已摘下,你……還不曉得我的身分嗎?」

那人居然開口!他到底是誰?派瑟還沒來得及想下去,那人又嘆了口氣,拔出他的塞嘴布,低聲道:「我認識你後不久,你便救了我;三年前,我還向你坦承深愛瓊安。你……忘了嗎?」

派瑟渾身一顫,整個人立時清醒,而年輕人的面龐也逐漸浮現:金髮、淡眉,瘦白微圓的面龐──那是泰倫斯。

「是……你?」派瑟失聲道。

「沒錯,是我。」泰倫斯咬牙道。

三年前的一切排山倒海地湧入派瑟腦海:當年眼前人落到法軍手上,他可是親眼看著對方被吊死,如今人怎又站在他面前?難道又是跟布魯特索爾一樣,被什麼巫師或女巫救了?還是……「班斯拉德沒吊死你,」他輕聲道:「他放了你。」

「他沒有放我。他以為吊死的是我──放過我的是博尼埃。」泰倫斯平靜的道:「他事先安排好,叫尚古戎幫他,將我和另一個被俘的海盜調包──反正通通蒙眼綑綁,衣服換過來即可,誰會注意?等回到土圖嘉港,三日後絞刑台整修完畢,紫珊瑚被俘的十多名海盜全遭處死,只有兩人在受刑前便傷口惡化身亡,而我化身其中一人。博尼埃將我迷昏,替我髮臉敷上污泥、包上草蓆,送到無主墓地埋好,班斯拉德也沒起疑;等法國總督一走,他立刻把我挖出來,送到他嫂子和姪兒的住處。」

「他嫂──喔。」派瑟脫口道,旋即閉嘴,因為他清楚記得博尼埃的哥哥是怎樣死的:十年前,他被班斯拉德和懷特處以輪刑,劊子手就是博尼埃的哥哥,遭布魯特索爾殺死冒充,將他救走;博尼埃為此憎恨他和布魯特索爾,而准尉嫂子癲狂、姪兒幼弱一事也令他聽聞後深感同情,只是……

他並不愧疚,因為若非義兄相救,死的本該是他。

然而,他確實覺得博尼埃可憐,即便在遭准尉釘十字架後,仍這麼覺得。

「法軍同袍無人不知他嫂子在喪夫後發瘋,時常於住處胡鬧,故而誰也不敢來訪;對博尼埃來說,把我暫時安置在那邊再好不過。三年來他給嫂子和姪兒贈衣送食時,也從未忘了留一份給我;我很感謝他不計前嫌,冒死相救,」泰倫斯一字字道:「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你。」

派瑟長嘆口氣,低聲道:「瓊安的死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詹姆斯,也對不起我自己。」

「你對不起的是她!」泰倫斯厲喝道,眼中淚光閃閃,語帶哽咽:「她……她那麼相信你,為你放棄貴族小姐的生活,讓外人踐踏舒爾家的名聲,你卻趕走她,害她幾乎失身在韋勒烈手上,最後更死在羅伯特伯父贈你的軍刀下!若伯父還活著,曉得你是這種奸險小人,定揮刀斬了你,免得你又去害人!」

前英軍上尉字字如鋸,割開海盜船長三年未癒的情傷。他咬緊下脣,全身顫抖,片刻後才道:「那你……就代羅伯特哥哥殺了我,為瓊安報仇吧!」

泰倫斯「鏗!」地拔劍出鞘,咬牙道「我正有此意!」

                   △   △   △   △

「暴風雨快來了,布魯特索爾船長。」桑巴吉沉聲道,指著天邊一大團電閃雷鳴的烏雲:「放阿爾出牢來掌舵吧!我們需要他。」

布魯特索爾點頭,走下指揮台,淡淡道:「等他回來,告訴他我有事外出,幾天後會划小船追上你們。」

「你要去哪兒?」斯奇亞沃夫愕然道。

「找回你們的船長──我有點後悔把他賣掉。」布魯特索爾走向甲板上的小船,語調卻不再平靜:「沒有他,日子似乎無趣許多。」

△                     △   △   △   △

「嘩!噗嘩咳……」派瑟面孔乍浮出水面,便咳吐出水,隨即大口吸氣,嗆到眼淚鼻水齊流。

海水很鹹,傷口更痛。

泰倫斯往他身上劃了八劍,卻未中要害,令他痛苦萬分,又死不去。他憶起十年前在冰原島祭壇上,被割十七刀後險遭剖胸挖心的恐怖經歷;然而,那時他是為了救斯奇亞沃夫叔姪才自願犧牲,身體雖痛,內心卻很平靜……

不像這次。

這次他心頭的內疚,隨一劍劍劃在他肌肉上而越來越深。

在自責與劇痛達到最高點時,他感覺泰倫斯高舉劍鋒,似要將他劈成兩半;他渴望死亡,好結束眼前的苦難及噬心的罪疚感,卻遲遲等不到那一劍劈下。

白皙的十指握緊劍柄,顫抖──泰倫斯在猶豫。什麼

下一刻狂風巨浪襲來!派瑟的視界上下顛倒,人也被撞暈過去;等他醒來,才發現艙壁破了個大洞,海水灌入,而自己連人帶木架倒在艙內地板上,半邊臉浸水,泰倫斯則蹤影不見。

「劈啊!轟──」閃電擊下,暴雨侵襲。雨水打在派瑟面龐上,旋化為雨珠,又轉為雨彈,打得他由劇痛至僵麻,最後凍到幾無感覺。只是海水的鹹、雨水的冷依然竄入他鼻間,令他憶起往事,包括他曾在暴風雨中帶領紫珊瑚衝出包圍網的那夜,與義兄夜話……

當年他二十一歲,布魯特索爾與他共任紫珊瑚船長後一年:

「真不簡單!剛剛你那一下急轉舵,衝撞開西軍右翼,我從望遠鏡裡注意到卡迪斯臉都青了。」

「我比較想讓懷特臉色發青,布魯特索爾。可惜他沒上鈎,沒趁卡迪斯慘敗時伏擊我們,否則你上個月添購的加農炮足可教他大吃一驚。」

「少自抬身價了。紫珊瑚的性能你還不了解嗎?與皇家海軍正面決戰,我們準輸。你曉得懷特帥艦幾門炮嗎?」

「當然曉得,不然我船長艙桌上那疊文件是幹嘛的?對了,有件事你不知聽說沒有?英國本土要調一位准將來加勒比海了。」

「早聽說了,我在皇家港也有線人。好像是叫詹姆斯……對了,是舒爾!詹姆斯‧舒爾。據說他年輕有為,英勇善戰;有他襄助懷特,那頭老狐狸以後可更難對付了。」

「我倒挺期待跟舒爾准將交手。聽說他不僅會帶兵,劍法也高,僅次於蒙森和韋勒烈;有他陪我玩玩,至少不愁寂寞。」

「別被他玩掉性命就好!光韋勒烈就可重傷你,蒙森更曾輕易拿下你,如今又來了個舒爾……紫珊瑚縱橫快意的日子將更少了。」

「我們哪時縱橫快意過?總是打打逃逃,在各大勢力的夾縫中求存。反正他從英國本土到皇家港還要一年半,我們先別擔心,來喝兩杯吧!來!乾!」

「話題是你提的,還叫我別擔心?何況你這是兩瓶,不是兩杯!別把弟兄們的儲糧喝光……」

回憶隨風雨遠逝。派瑟苦澀一笑,決心忘記一切;然而,當他試圖拋開已逝的詹姆斯和虧欠他的布魯特索爾,心深處卻又浮現蒙森的身影。

蒙森啊!你回到懷特身邊了嗎?他有因你未完成任務而處決你嗎?我已沒多久可活了,但願你……平安……

「嘩!」浪頭打下,海水漫過派瑟的臉。海盜船長閉上眼睛,只希望自己連人帶十字木架迅速下沉,沉往深海,沉入永遠沒有朋友會背叛他,靈魂再也見不到光的地方。

                     △   △   △   △

大人?」蒙森走進書房,先行軍禮,才道「班斯拉德總督說您找我。」

懷特視線於他右腋下的拐杖上停留片刻,才徐徐道:「看來你恢復得很快。坐。」

「蒙森不敢。」侍衛長垂下目光,低聲道:「我是個罪人,無顏與您對坐。」

「那就修正你犯下的錯,去把保羅帶回來。」懷特淡淡道「這是我給你的第一項任務。」

蒙森霍地抬頭,失聲道:「他不是被賣掉了?您今早跟我說的。」

「那是昨天的事。我剛收到的消息是,在拍賣會上買下他的,正是泰倫斯‧舒爾。」懷特微笑道:「沒想到他居然未死。這下保羅可有罪受了──你告訴過我,韋勒烈審訊他時,發現他暗戀他堂妹已久,是吧?」

「不用他說,我早就發現了……在很久以前。」蒙森喃喃道:「當年在皇家港時,我就發現舒爾上尉常注視舒爾小姐,眼神充滿渴求。後來您不是抓起他,逼詹姆斯‧舒爾獻上保羅人頭嗎?行刑的前一晚,我去探監,問他有何遺願,他……只說了一句話:『但願瓊安平安無恙,快快樂樂地活著。』我再問他是否喜歡她,他卻未回答,只是望著牢房地板。」

「就跟你一樣。」懷特冷不防來這麼一句,深深凝望侍衛長「你不也始終不承認你和保羅的友情?」

蒙森雙頰漲紅,咬緊下脣,片刻後堅決的道:「那不一樣,大人。我發誓,只要他還未死,我必將他押回聖基茨,聽憑大人處置;若他已身亡,我也會帶他的人頭回來覆命。」

「很好,不枉我對你的栽培。」英國總督含笑道,輕抬手,啜了口熱咖啡「第二項任務呢,是你回程時若經過百慕達,順道把莫拉塔押回來。」

蒙森一呆,脫口道:「西班牙上將包蒂斯塔莫拉塔?我們的人抓到他了?」

歐洲三大海軍名將中,已逝的詹姆斯‧舒爾僅排名第三,如同他的劍術;居塞佩吉魯雖頗具才幹,也只排名第二;稱冠的是西班牙海軍世家獨子──包蒂斯塔莫拉塔。他自幼隨父親卡薩尼加莫拉塔上將在艦上實習,與水兵打成一片,眾人無不喜愛這名活潑又待人親切的黑髮孩子。他十七歲時,父親於海戰中陣亡;他遂臨危受命,接掌艦隊,接連大敗各國海軍,幾年後又娶了義大利貴族之女,儼然成為西班牙新貴,卻也受人妒嫉,災禍隨之而來。

他三十七歲那年,妻子娘家的親戚前來晉見西班牙皇室,順道探訪妻子,卻意外在西班牙國王舉辦的比武大會上,一劍刺死西班牙王后的弟弟。王后憤怒之下,開始一連串的報復行動:那名親戚──蒙森聽過好幾個版本,有人說是堂兄,也有人說是姪兒──兩天後便在馬德里暴斃,官方說法是死於飲酒過量;一個月內,超過二十名高官聯名上奏,力陳莫拉塔妻子為義大利人,日後必無法全心效忠西班牙王室。國王終被說服,下令逮捕莫拉塔,並將他妻子軟禁後送回義大利。莫拉塔連夜逃亡,不知所踪;想不到半年過去,他卻躲到加勒比海,還被逮住,真可謂英雄落難,下場悲慘。

莫拉塔與卡迪斯素來不合,據說多位大臣參倒他一事即源於卡迪斯向西班牙王后獻策,而卡迪斯為的是總攬加勒比海殖民地大權,不希望正直善戰、頗孚人望的莫拉塔來伊斯巴紐拉接管海軍;如今莫拉塔落難被擒,卡迪斯額手稱慶還來不及,絕不會出兵劫救。班斯拉德雖與莫拉塔未交過手,但吉魯在法國本土時卻曾兩度敗在他手上,該也不會多管閒事;莫拉塔一旦被押來聖基茨,結局只有一個──

死。

在派瑟縱橫加勒比海前,莫拉塔曾奉命來助卡迪斯整頓海軍,與懷特交鋒九次;當時皇家海軍全非其敵手,連蒙森也戰敗被擒。然而,莫拉塔探監時仍待他以禮,全不用刑,更說服卡迪斯無條件釋放他,而這分恩情他一直感念在心。懷特交待他押回莫拉塔,是否要考驗他呢

「不是。」英國總督忽然道。蒙森嚇了一跳,呆望著他。

懷特微笑「別緊張。我並無讀心術,只是自認了解你罷了,畢竟你跟隨我多年。」

侍衛長回過神來,苦笑道:「教大人見笑了。蒙森定當不辱使命,押回保羅和莫拉塔,絕不再犯任何失誤。」

「明白就好。我對你有信心。」懷特擺手道:「去吧!」

                       △   △   △   △

「醒來……醒來吧,派瑟‧保羅!」

派瑟茫然驚醒,望向四周,喃喃道:「我這是……來到冰原島,還是天堂?」

「兩者皆非。」女子輕柔的道,轉身離去,嗓音冰涼徹骨的清「這裡是如霧島,水晶宮。」

四面八方彷彿籠罩在霧裡,迷濛不清;少數光影變幻下可看清的地方皆冰晶爍華,燦亮如晝。派瑟感到自己躺在冰或水晶製成的台座上,渾身冷涼,軟弱無力,像被下咒似地動不了──他已不再遭綁在十字木架上,身上的劍傷也奇蹟消失,怎可能無法動彈

「你……是女巫?」他輕聲道。

女子轉過頭來,停步凝望著他,片刻後重返台座前,平靜的道「雷迪恩首徒薩冰狄亞,見過保羅船長。想來你已認識我那不成才的妹妹了。」

有別於泰莉蜜亞的淡金長髮、透明眼眸及一襲露肩祖母綠長裙,薩冰狄亞髮色淡銀,宛如月光流瀉,優雅披垂於肩頭;她雙眼則銀中帶紅,散發妖異氣息,卻又透出冷漠,似對萬事萬物乃至於人命無動於衷。她衣裙在冰晶反光下色澤極難看清,似銀若白,又或淺金黃,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手持桃紅小瓶,緩緩將瓶中液體倒往他身上,均勻流遍全身。

派瑟呼吸急促起來,道:「你給我……倒了什麼?毒藥嗎?」

薩冰狄亞瞅他一眼,伸指輕彈,而一個木盤便從左側飛來,停在半空中。她揀起盤上的匕首,在他面前微晃,輕描淡寫的道:「我若要像製毒時肢解毒蛛般肢解你,會用這樣東西,而非往你身上倒我的獨門秘方。此外,你可能忘了,你若死去,且是血乾肉焚、化骨揚灰的死,師尊將永遠逃不出礁湖的封印;我縱使再恨你,也不會傻到親手殺你。」

派瑟稍覺安心,又忍不住道:「那你究竟往我身上倒什麼?」

「讓你凍結的毒。」

「凍……結?」

「是啊!你將永遠毋須進食、走動、言語,只剩下眨眼和呼吸。你的心跳將降至最低,宛若入夢,卻仍能聽見、看見周遭的一切。」薩冰狄亞淡淡道:「你將如此活著,直到師尊掙脫封印,重新君臨加勒比海,賜你痛快一死為止。」

派瑟不禁毛骨悚然──他寧可死,任何死法都好,也不要不能喝酒、不能說話,就這樣活著!這樣他與活死人有什麼區別?他想抗議,但話到喉間,忽然舌頭僵木,只能發出「啊……呃……」聲──天啊!我說不出話了!永遠說不出了!

「請你解了他的毒,薩冰狄亞女巫。」

一道沉穩的嗓音突然響起──是蒙森!他怎會在這裡?派瑟想抬頭看他,怎奈毒力已擴散,連頸子都動不了。他急眨幾下眼,眼角湧出淚水、霧透視界──他終於發現,有些活法比死還可怕。

「你來做什麼,蒙森先生?」

「大人命我來押他回去。英國海盜必須依國法處刑。」

「你的大人該不會忘了……我能復活韋勒烈公爵,也能弄死他吧?何必跟我搶人?為了師尊的性命,我是不會讓的。」

「殺一個人有很多種方式。保羅受刑後,大人可保留他的鮮血和遺體,這樣令師便不會死,皆因他的血肉仍留存於世。這樣……你還不滿意嗎?」

四周一陣靜默。片刻後,女巫才低柔的道:「為何你執意救他呢,蒙森先生?連遺世獨立的我也聽說你們結友的傳言。他跟你的大人是死對頭,我以為你該寧可他活死人般待在我這邊的。」

「他從德莉奇亞女巫手上救過我。」蒙森低沉的道:「我欠他一分情,今日就當還他,押他回去後一樣取他性命。」

「不只一分吧!」薩冰狄亞微笑道。

「是啊!」蒙森長嘆道,來到海盜船長身邊,俯視著他,藍褐瞳深鬱出一抹墨色悲涼,語聲亦轉低「不只一分。」

一刻鐘後,已恢復行動及說話能力的派瑟卓立雙桅帆船上,遠眺霧隱迷濛的島,喃喃道:「我從沒想過,會這樣期待被你或懷特處死──躺在那邊什麼都不能做,卻什麼都聽得見,你……你明白那是什麼感覺嗎,蒙森?」

蒙森瞥他一眼,望著兩名英軍士兵扛著鐵鍊及鐐銬走來,將他雙手銬在身前,加鍊往頸上繞一圈,腳鐐亦與纏腰的鍊身相連,搖頭道:「我差點落到與你一樣的下場,如何不明白?只是……沒想到你終究是要死在我手上。」

「那也未必。我瞧你這副模樣,比我漂流海上時也好不了多少,哪來力氣斬首我?若是絞刑,就不用費力,只是懷特大概不會這樣便宜我。」派瑟微笑道,毫不在乎重壓全身的銬鍊:「也許他會親自割下我身上每片肉──我記得他說過。」

蒙森深吸一口氣,低而堅決的道:「我絕不同意大人酷刑處決你。我現在就把你殺了,帶你遺體回去覆命。」「鏗!」地拔劍。

派瑟微笑,看著劍刃抵住自己左頸,劍光爍動日光,腦際浮現布魯特索爾的身影,然後是詹姆斯。「動手吧!手法俐落些,」他從容道:「別沒砍斷頸子,卻砍到肩膀。」

「我不會的。」蒙森低沉的道,眼皮疾眨十多下,猛閉上眼,深吸口氣後驟睜眼,大喝一聲,揮劍劈下

「住手!」一人叫道,從派瑟後方衝出,托住侍衛長手臂:「忘了懷特總督的囑託嗎,蒙森先生?他是要你押海盜船長回去!既然你抓到他時他仍活著,怎可私自處刑?這違反軍法,你知不知道?」

「滾開,尚古戎!」蒙森怒道「這裡我最大,一切聽我的!」

尚古戎?這名字怎這麼耳熟?派瑟倏憶起往事,脫口道:「我們三年前打過交道,對吧?」

尚古戎瞪他一眼,好氣的道:「若非大人交代,我會很樂意看蒙森先生斬下你的頭,把你的軀幹丟去餵魚!」轉向蒙森,嚴肅的道:「你們總督想殺他,大人想殺他,韋勒烈公爵更想殺他,豈容你給他一個痛快?放下劍,不然我回去後報告大人和懷特總督,讓他們再把你關起來!」

派瑟苦笑道:「沒想到我這樣搶手。聽他的吧,蒙森!我已差點害死你,實在不願害你第二次。何況你若在這結果了我,我的血一秒流光,薩冰狄亞女巫那兒你怎麼交代?她會來找你算帳的。」

蒙森臉色忽晴忽暗,如暴風雨將臨時的天空,而派瑟曉得他的目的已達成,不禁暗自苦笑。

                      △   △   △   △

「被詛咒的女巫養子啊!」薩冰狄亞漫吟道,凝望對她鞠躬的布魯特索爾:「你來得太晚了,他們三小時前就離開了。」

布魯特索爾驀抬起頭,挺直腰桿,雄獅般瞪著她,道:「你知道我要找誰?」

「不就是『黑盜』派瑟‧保羅嘛!」女巫轉身來到桌畔調藥,將不知名的蟲放入缽中搗碎,淡淡道「那孩子挺可憐的。若非他是安魯西的外孫,又害師尊被封印多年,我還不想凍結他呢!」

「凍結」兩字令海盜船長一愣。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道「但你已將他解凍,交給來人了吧?是懷特、班斯拉德還是韋勒烈?」

「是蓋瑞‧蒙森──比起你來,他才是最在乎那孩子的人。」薩冰狄亞淡淡道,目光投向身旁鏡面,望著布魯特索爾在鏡中的面容迅速漲紅,微微一笑,柔聲道:「怎麼?生氣了?還是嫉妒?」

布魯特索爾深深吐出口氣,但雙拳依然緊握,悶哼道:「那小子有什麼值得我生氣的?蒙森要殺,就讓他殺好了。」

「怕的不是他殺,而是他不殺──你嫉妒了,對吧?」女巫翩然轉身,望定他的橄欖綠雙瞳,彷彿透視他的心,從容道:「去把那孩子找回來吧!英法總督和韋勒烈公爵絕不會放過他的。他一死,你再嫉妒蒙森先生也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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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瑟坐在木牢內,透過艙板上一小塊破洞,望著外頭波浪及少許天空──自由、大海與陽光似已成為他永恆的奢望。

距他被鎖進船艙牢房過了三天。蒙森對他還算善待,牢內不僅鋪茅草,還附有靠枕和尿壺,每天提供他一條黑麵包及一瓶黑蘭姆酒,令他雖銬鍊加身、腳鐐束縛,倒過得還不錯。送食物的士兵及牢外守衛對他也全不辱罵,更未加私刑,令他十分感激。蒙森每天入夜後都會到牢裡,與他閒聊,看樣子是想減輕罪疚感;他卻不以為意,反倒笑著安慰對方。

「別這樣,蒙森。」派瑟被銬住的手抬起,拍了拍他肩頭,旋又因鐵鍊沉重而滑落,微笑道:「我早在被布魯特索爾交給懷特的一刻,就註定要死;如今繞了一大圈,回到原本的結局,又能怪誰?我還要感謝你:不管什麼樣的死法,都比躺在女巫那邊,遭凍結又死不去好得多。」

蒙森略低頭,注視手中把玩的空酒瓶,忽然道:「我會帶一個人來陪伴你。他和你命運相同,也是英勇善戰、無辜受累……也許會死得比你還慘。」

派瑟頓時來了興致,:「誰?」

蒙森不答,給他一瓶新酒,起身道:「你很快會知道。」深深看他一眼,隨即離開牢房。

多個牢友……也不錯,只要說話別無趣就行了。派瑟心想,右手五指輕敲膝蓋,打著節拍,哼起一首流傳久遠的海盜歌:

我們曾經航行四海,任骷髏旗飛揚;

蘭姆酒暢飲,天地任遨翔。

如今酒快喝光,甲板上血卻未乾;

官軍進逼,炮聲隆隆,死神掐緊咽喉;

這時就要打──殺吧!

升起帆,拔出刀,旗幟在炮火中碎裂;

打吧!別逃!大不了死在甲板上。

鼓聲起,繩圈近,何必怕該死的絞刑?

喝吧!別醉!還有一瓶蘭姆酒哪!」

「好!好歌!」牢外突然響起讚揚聲,是西班牙語。派瑟一愣,側頭望去:一名黑髮男子站在牢外,只穿乳白襯衫及褐色馬褲,渾身浴血,似是在力戰後遭擒;從他雙手被反綁在後,胸前及腳踝俱繫了鐵鍊,押送他來的士兵多達四名,且人人如臨大敵來看,他必是重要人物。只是……

只是我……有點醉,看不清楚你的臉。」派瑟喃喃道,朝對方舉起酒瓶,笑道:「要進來喝一杯──呃──不,喝一瓶嗎?」

牢門開啟,士兵們押著男子進來。下一刻蒙森現身牢外,淡淡道:「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派瑟‧保羅,紫珊瑚海盜船長;這位則是包蒂斯塔莫拉塔──」

派瑟「登!」地放下酒瓶,酒意褪去大半,失聲道:「西班牙海軍上將?因為比武而莫名其妙被通緝的那位?」

黑髮男子晃了晃頭,甩開被血黏在額前的溼髮,輕鬆的道:「沒想到閣下情報如此靈通。」

「我一向對官軍認真打探消息,尤其是你這樣曾擊敗懷特、又抓走蒙森的大人物。」派瑟笑道:「我小時候聽說過你,只是我出道時你已返回西班牙,你不了解我理所當然。」

近看之下,他才發覺莫拉塔鬢角泛灰、眼窩微陷,眼緣一圈黑影,雙頰消瘦得顴骨突露,顯然在亡命天涯的過程中吃了不少苦。「圍攻你的人有多少,莫拉塔上將?」他好奇的道。

莫拉塔的黑眼珠透出沉思,緩緩道:「大約二三十人,也可能更多。我逃亡途中已與我軍多次交手,英軍無論人數多寡,我都難以抵擋。」

「別聽他吹牛!」一名士兵突然嚷道:「他一劍在手,左砍右殺,不知傷了我們多少人,我們才把他拿下!照我看,就該跟班斯拉德總督借木輪,處他輪刑!」

「住口!」蒙森叱道「輪刑是伺候盜賊的。上將乃貴族出身,你豈可貶低他的身分?」

派瑟苦笑道:「意思就是輪刑又要留給我,對吧?」

侍衛長沒好氣的道:「大人從不重覆對憎惡之人的處刑。我保證他會想出新花樣對付你。」

派瑟鬆了口氣,笑道:「那就好!」

莫拉塔卻愁眉不展,嘆:「死法我不介意,只是……我妻兒留在義大利。我一想到他們日後的處境,便憂心不已。」

瓊安燦爛的笑靨驀於派瑟腦海間浮現。他心中一痛,脫口道:「你孩子幾歲了?你怕西班牙對付他們嗎?」

「這倒不會。我妻子娘家是義大利貴族;即便我死了,她也能好好活著。但她身子嬌弱,前幾年為我誕下的三個女兒都在嬰孩時期夭折;如今她好不容易生了兒子,卻只能獨自將他帶大。」莫拉塔黑眸閃過一抹憐惜,輕聲道:「那孩子下個月就滿週歲了,我卻只抱過他三次,還沒來得及看他長大,牽著他的手去踢球……」

派瑟低聲道:「他叫什麼名字?」

「拉斐爾──跟我祖父一樣,不過我都喚他小拉法。」莫拉塔的笑容有些哀傷,道:「他雙頰圓滾滾的,像球一樣,裹在琥珀黃的襁褓裡──這是我流亡海外前,對他最後的記憶。」

蒙森忽然道:「你若有遺物,我可幫你轉交尊夫人和令郎──項鍊、戒指,什麼都可以。我在英國本土還有人脈,能為你去義大利一趟。」

「不用了,謝謝。」莫拉塔輕嘆道:「也許……小拉法他長大後忘了我,對他而言比較好。若我妻子帶他改嫁,新的夫家也能保護他們;至於我……在他們的生命裡……已不再重要。」

「別說喪氣話了,來喝酒吧!」派瑟驀地大笑道,舉起酒瓶:「來,敬你一瓶!」

莫拉塔眼神稍復開朗,微笑道:「我酒量不比你差,派瑟船長,但此刻你得餵我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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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及補充說明如下:

 

開頭對話為半昏迷中的派瑟(標楷體)與在內心幻化出的詹姆斯幽魂(標楷體加引號)對話。

 

詹姆斯為保護派瑟而死於法軍槍下一事,詳見《紫珊瑚》後傳一Part11

 

派瑟目睹泰倫斯遭吊死一事,詳見《紫珊瑚》後傳一Part10

 

博尼埃在《紫珊瑚》後傳一Part11裡曾差點告訴派瑟泰倫斯其實沒死,但班斯拉德突然冒出來,害博尼埃無法再講下去,因此派瑟到現在才知泰倫斯仍活著。

 

博尼埃親兄遭布魯所殺始末,及嫂姪後續等事,詳見《紫珊瑚》前傳三上後傳一Part6

 

韋勒烈擒下泰倫斯並審問他一事的前因後果,詳見《紫珊瑚》後傳一Part8

 

泰倫斯被英軍擒下,險遭槍決,以誘詹姆斯獻上派瑟人頭一事,詳見《紫珊瑚》二部曲

 

懷特曾說要割下派瑟身上的肉一語,出自《紫珊瑚》前傳一

 

派瑟所唱海盜歌下半曾出現在《紫珊瑚》前傳三上,當時阿爾就曾警告小斯奇,傳聞中若海盜在夜裡唱此歌,其船長必會死在官軍手上。在此派瑟唱完整首歌,暗示他已坦然接受自己將遭官軍處決的命運。

 

紫珊瑚海盜會來救派瑟嗎?

派瑟和莫拉塔能否逃過死劫?

9最後一篇連載,欲知大結局

請私訊齋主email jshw7654@gmail.com購本

《紫珊瑚:暗夜遠航》 (20.3萬字,336頁,450NT)

目前齋主部落格小說連載貼文順序暫定如下:

20257月:福爾摩斯同人文SH22《鄉間奇案》Part2

謝謝每一位耐心追文的讀者,

多謝你們的支持(鞠躬)!!!

 

閒逸齋主人莫凡 筆 114.5.25. 2:32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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