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文發得慢些,因為現在是多事之秋,
每天上網或開電視就心很亂……
總之《紫珊瑚》7終於快打完了(大概再發
兩三篇就可以完結),齋主2024年預計
和丹澐合報5/18的BIO歐美only(官網連結請點此),
我會賣的本子如下:
1. 新刊SH第20&21篇合本(接下來會連載),約15-19萬字。
2. 既刊SH同人墨綠血紅本(齋主第12篇SH同人《墨綠傷痕》+
第18篇SH同人《血紅假期》),約18-19萬字,400NT。
3. 既刊《紫珊瑚》上冊《紫珊瑚:乘風破浪》,
約8萬字,250NT。作品大意及連載請點書名連結。
本來我也想出《紫珊瑚》中冊(紫7+8+9),
但SH21快寫完了(只剩九千多字),相較下紫9還要寫
很多內容而且還沒打字(SH20我已打字一半,SH21還沒),
明年還是先出福爾摩斯同人本,後年再出紫珊瑚。
跟你們報告一下。
齋主《紫珊瑚:乘風破浪》剩3本,
喜歡這部海盜小說的同好請來信
齋主email jshw7654@gmail.com,匯款給我
而我把本子寄給你。謝謝大家!
在後傳一Part7(紫珊瑚7-7)裡,
派瑟遭法軍以火刑處決,幸為紫珊瑚海盜、
詹姆斯及德莉奇亞女巫及時救援;
然而,派瑟和詹姆斯在官方離間下,
友情逐漸破裂……前准將會一走了之,還是
背叛好友,投靠英法聯軍?
請看後傳一Part8!
以下是我的《紫珊瑚》後傳一簡介:
篇名:珍珠光殞(The
Fall of the Pearl)
時代:西元1693年,三部曲後一年
地點:*紫珊瑚(派瑟愛船)、土圖嘉港、*冰原島、*聖路易島、*希望之島、*多國軍艦(法軍帥艦+西軍帥艦「幻夢號」)(齋主自創地點標*)
視角:多視角第三人稱敘述
字數:全文初稿進行中(目前寫到Part10),Part1共5649字,Part2共6208字,Part3共6243字,Part4共7187字,Part5共9904字,Part6共11063字,Part7共8622字,Part8共10053字
創作時期:手寫稿107.3.19.-110.11.26.完成(初稿143111字),電子檔打字始於107.7.6.
風格:深摯友情&愛情親情&奇幻&戰鬥微血腥&微悲
後傳一Part8角色簡介(標*為純原創人物,未受《神鬼奇航》啟發)(標**為此角色大家都以為他死了,其實未必):
² 主角群(正式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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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瑟.保羅(Passer
Paul):27歲,主角,英勇瀟灑的海盜船長;在後傳中因假藍洞尋寶,誤入法軍陷阱,在Part7中遭火刑處決而險死還生(此角色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的Captain
Jack Sparrow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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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舒爾(James
Sure):33歲,前英軍准將,派瑟妻舅兼好友;在後傳中遭海盜疑為官軍內間,與派瑟友情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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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勒烈(Villary):英國公爵,皇家港總督懷特好友;劍法超群,濫權好色,在前傳二上篇和下篇裡與派瑟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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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弗雷德(Alfred):紫珊瑚舵手,暱稱阿爾(Al)(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Cotton& Gibbs啟發)
² 配角群(正式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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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內‧班斯拉德(Rene
Benserade):土圖嘉港兼聖馬丁島法國總督,輕佻喜謔、老奸巨猾又貪生怕死;在後傳中與蒙森和韋勒烈合作,力拚復活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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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瑞.蒙森(Gary
Monsen):懷特侍衛長,劍法稱冠全英,忠貞不二,全心照顧沉睡不醒的懷特(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Mercer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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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佛瑞.懷特(Ivory
White):皇家港英軍總督,曾殺害派瑟童年好友保羅,在三部曲中因海嘯而遇難;在後傳中為班斯拉德所救,經好友韋勒烈以拉爾夫血祭而靈魂歸位,即將復活(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Beckett啟發,身世為自創)(**)
² 配角群(僅提及人名或相關情節,未正式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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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特索爾(Brutusoul):派瑟摯友兼義兄,深沉有謀,在前傳三上曾救受輪刑將死的派瑟,自前傳三下起和派瑟同任紫珊瑚船長;在首部曲裡煽動海盜背叛派瑟,流放派瑟和瓊安至荒島,後因派瑟反攻紫珊瑚並饒恕他而內疚自殺(此角色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Hector Barbossa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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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莉蜜亞(Telimia):加勒比海首席黑巫師雷迪恩之徒,曾與德莉奇亞之母娜馨希亞、派瑟外公安魯西及派瑟外婆帕蒂雅聯手封印師尊於礁湖下;在Part6裡與班斯拉德合作對付派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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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爾尼‧博尼埃(Charny Bonnier):法國准尉,與布魯特索爾有殺兄之仇;詹姆斯於他及法軍有救命之恩;在Part2奉班斯拉德之命,對詹姆斯透露科克斯島寶藏的秘密,誘紫珊瑚海盜前往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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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迪斯(Cádiz):伊斯巴紐拉島西班牙總督,曾攻打皇家港,害派瑟父母遭流彈炸死(見首部曲);在Part6中因泰莉蜜亞施法而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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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魯西(Anruci):派瑟外公,冰原島里塔族祭司;在前傳二下篇裡執行以人命為犧牲的祭月儀式,險些殺死斯奇亞沃夫及其姪女與派瑟;在Part3裡和德莉奇亞告訴派瑟他會殺死愛妻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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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巴吉(Sunbajee):35歲,紫珊瑚大副,前北非黑奴,暱稱小桑(Sun);在後傳中與詹姆斯針鋒相對(此角色外形及職位受《神鬼奇航》1中Barbossa的黑人副手及3的黑人海盜王啟發,性格身世為自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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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奇亞沃夫(Schiawolf):50歲,紫珊瑚二副,前丹麥船長,暱稱小斯奇(Schi)(此角色外貌戰裝部分參考北歐海盜王克勞斯‧史托提別克,性格為自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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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莉奇亞(Delicia):47歲,聖馬丁島女巫,為布魯特索爾好友(疑似姐弟);在前傳三上裡曾救活派瑟,在前傳三下裡則送派瑟紫水晶戒指和生命銀幣(此角色外貌及所住小屋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的Tia Dalma啟發,性格及身世則為齋主自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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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安.舒爾(Joan
Sure):近20歲,詹姆斯幼妹,嫁給派瑟;在Part6中與泰倫斯至土圖嘉港打探消息,久久不歸(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Elizabeth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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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倫斯.舒爾(Terrance
Sure):前英軍上尉,詹姆斯堂弟,瓊安堂哥;在瓊安嫁給派瑟後仍暗戀她(*)
² Part8文中歷史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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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圖嘉港(Tortuga)在伊斯巴紐拉島(即今日海地)西北角,十七世紀加勒比海著名海盜據點,為法國殖民地。
後傳一Part8關鍵詞句:「你被誰抓了?」、「你我已再非朋友,因為你根本不信任我!」、「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我體諒你的難處,不會逼你親手殺他」、「韋勒烈希望你把瓊安嫁給他吧?」、「原來這就是好友的心願,唯一的遺願」
文中稟持《神鬼奇航》系列裡的習慣,對船隻(如紫珊瑚)都以陰性格「她」稱呼,大家看久了就會習慣的。
一起來看這篇精采的海盜小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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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深夜,紫珊瑚甲板上。派瑟拄著拐杖,沒披外套,也沒戴船長帽,只著乳白長衫,看上去格外瘦小、虛弱、單薄。他慢慢走向指揮台,一個不留神踩到浪溼的甲板,腳下一滑,向前仆去。
「船長!」值夜的阿爾弗雷德驚呼道,鬆開舵輪,衝下指揮台將他扶穩,擔心的道:「風這麼大,怎不披件外套再上來呢?唉!你根本不該上來的。你那雙腿……」
派瑟整個人幾乎倒進老舵手懷內,苦笑道:「你也瞧不起我吧,阿爾?我這個沒用的船長……隨隨便便中敵人的計,差點被燒死,更害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阿爾弗雷德熱淚滂沱,抱緊了他,哽咽道:「不,船長……你永遠是我們最偉大、最了不起的船長。我們……不會瞧不起你的。」
「你不會,但詹姆斯會,不然……他怎會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派瑟喃喃道,目光越過船舷,投向黑暗浪濤和幽暗天幕:「我看他……是不會回來了。」
經過一晚的冷戰後,詹姆斯於昨天早上向派瑟辭行,表示自己擔心妹妹和堂弟進入法軍地盤會有閃失,想先去土圖嘉港探消息,還發誓三日內必返紫珊瑚,之後才會與他分道揚鑣。派瑟見勸不了他,又怕海盜與他再起衝突,只得答應。
但一天過去,兩天過去,詹姆斯卻沒回來,依舊沒回來。
老舵手嘆了口氣,拍拍他瘦弱的背,道:「也不能怪舒爾先生,船長。沒人喜歡被冤枉,何況他還差點丟命!」
「但我都能原諒布魯特索爾,原諒你們,他為什麼不能原諒我?」派瑟語調滿是怨懟:「我也是受泰莉蜜亞女巫和卡迪斯誤導,才冤枉他的呀!他要怪我,何不先去怪設下陷阱的班斯拉德、韋勒烈、泰莉蜜亞和博尼埃?連他自己都被博尼埃騙了,怎能把責任全推到我身上?」
「博尼埃對舒爾先生來說,只是敬重的對手,但船長你不同。」阿爾弗雷德低沉的道:「你是他的妹夫、他的好友,與他有過命的交情。他決心離開你,是因他覺得無論敵人偽造多少證據,指證他是內間,無論弟兄們對他多番批評辱罵、懷疑不信,你都該站在他那邊,為他說話;然而,你卻對他生出疑心,要我們把他抓起來。你不念舊惡,不代表他也跟你一樣。他離開紫珊瑚,未嘗不是好事。」
「你說的我都明白,問題是──」派瑟話說到一半,驀地住口,望向大海,輕聲道:「你聽到了嗎,阿爾?好像……有槳拍浪的聲音。」
阿爾弗雷德一愣,抓起一旁桅杆上懸掛的油燈,朝海面一照,驚呼道:「是舒爾先生!」拋出擱在指揮台梯級旁的繩索,助詹姆斯繫好小船,接著垂下繩梯,讓前准將爬上船。
不一會兒,詹姆斯翻過船舷,躍落甲板:他髮絲微亂,神情倦憊,淡灰衫和深褐褲沾了點點泥塵,卻無血跡,似未受傷;不過,當他握住派瑟左肩時,派瑟注意到好友手腕上有圈紅痕,像曾被綁住,忍不住道:「你被誰抓了?瓊安沒事吧?她怎沒和泰倫斯隨你回來?」
詹姆斯目光左右飄移,低聲道:「她沒事。沒人抓我。我在找她和泰倫斯途中發生了一點事,稍後再跟你說。桑巴吉大副他們都睡了吧?」
「小桑和小斯奇見我總算恢復到下床走動,傍晚開了場慶祝會,慶祝我生還。弟兄們大吃大喝,又唱又跳,現在幾乎全醉倒進吊床裡,睡到打雷也轟不醒呢!」派瑟笑道:「只有阿爾輪到值夜班,不敢喝酒;我嘛,體力不支,沒法狂歡,只小酌兩口。要來船長艙喝一杯嗎?」
詹姆斯一瞥阿爾弗雷德,眼中若有所思,道:「好吧!我回房去換件衣服,放下劍,隨後到船長艙見你。」
「大半夜的,開門關門乒乒乓乓,怕會把全船弟兄都吵醒了。不如這樣,」老舵手提議道:「你劍留在我這邊,舒爾先生,我幫你保管。你在甲板上拍掉衣服上的灰塵,舀點海水洗洗手,就可跟船長入艙聊天了。這樣不是省了回房的麻──」
派瑟瞪他一眼,道:「阿爾,住口。」
阿爾弗雷德立時閉嘴,滿臉委屈。派瑟怎會不曉得他和自己一樣,對詹姆斯奇怪的舉止和手上的紅痕起疑?但要詹姆斯把武器留在他那邊,豈不形同告訴前准將,兩人已生出疑心?萬一詹姆斯真無惡意,這樣做不是更傷對方的心?
出乎兩人意料,詹姆斯只是微微一笑,道:「也好。反正我也不想穿越長廊,走到另一邊我的房間去放東西。」解下佩劍,交到老舵手掌中,認真的道:「好好保管它。我和你的船長談過後,會來找你的。」
△ △ △ △ △
「喀噠!」詹姆斯關上船長艙的門,轉身望定蝸牛般慢慢移至吊床前的妹夫,蹙眉道:「你走路還一跛一跛的,睡吊床妥當嗎?」
「總不能讓小桑他們看到我成天躺在圓桌上吧!」派瑟苦笑道,扔掉拐杖,倒進吊床內,閉眼呻吟道:「當海盜船長很不容易,不能老讓弟兄們瞧見你脆弱的一面,再痛苦也要談笑風生。」
詹姆斯默然不語,想起自己昔為准將的歲月──他又何嘗不是如此?當年他明知留在希望號上必死,內心也萬分掙扎,仍選擇獨自待在指揮台上,等紫珊瑚海盜攻船;先撤走的下屬只見到他英勇赴死的背影,又有誰明白他的心情?
「你剛剛在甲板上要說什麼?對了,先喝點酒吧!」派瑟笑道,仍沒睜眼,懶洋洋隨手一揮,指向桌上壓著地圖及文件的幽綠酒瓶。
詹姆斯來到衣櫃前,打開半開的櫃門,右手取出小口矮腳玻璃杯,左手於櫃中堆積亂放的雜物裡拿出另一個物品,悄悄塞進衣服裡。他重返桌旁坐下,坐在圓桌和吊床間,道:「現在風大,你要不就把舷窗關起來,要不就把船長帽給我,代替酒瓶當紙鎮;否則我一拿起酒瓶,地圖和文件豈不滿天飛?」
「難得聽你說話這麼有趣,想來你帶回的定是好消息。」派瑟失笑道,睜開眼,抄起掛在壁上的軍刀拋給他:「船長帽可不能隨便拿來當紙鎮,也壓不住。用軍刀吧!」
詹姆斯想起此刀是羅伯特生前贈予派瑟的,不禁微蹙眉,卻未反駁。他把軍刀小心輕放在文件與地圖上,取走酒瓶,打開,將黑蘭姆酒倒入小口矮腳酒杯中,淺啜後嘆道:「還是一樣好喝。」
派瑟接過酒瓶,卻沒仰頭便灌,而是深深凝望著他,道:「但你變了,詹姆斯。」
「哦?」
「你已有許久不用酒杯喝黑蘭姆酒,為什麼現又變回老樣子了?」派瑟低聲道,琥珀雙眸卻越加銳亮:「為什麼你出去一趟,回來就變了?發生什麼事?」
詹姆斯再嘆一口氣,放下酒杯,慢慢道:「我今夜帶回的並非好消息,至少對你來說不是。」從灰衫衣領內掏出他剛藏的東西,而派瑟霎時僵住,死死盯著它──
那正是前准將從衣櫃裡偷拿的,布魯特索爾的手槍。
布魯特索爾自盡後,派瑟為保留這件遺物的原貌,始終在槍裡留一顆子彈,就算曾因故使用,事後也會重新裝填。詹姆斯和他相熟,了解他這個習慣,才毫不猶豫地把佩劍交給阿爾弗雷德。
只要他有槍在手,派瑟又軍刀離身,他就能制伏對方。
那是把暗褐短槍,槍身刻有銀色流線花紋,上鑲金字「Captain B.」,不用說是布魯特索爾當上船長後鑲刻的。他望著派瑟愣愣瞧著那兩個字,感慨萬端,卻不動聲色,握緊短槍,槍口一轉,瞄準好友側臉,一字字道:「站起來!」
「你說過你不是布魯特索爾,你不會背叛我。難道德莉奇亞女巫看錯了,小桑說對了嗎?」派瑟驀地大笑道,笑聲卻更似嗚咽:「你……真被班斯拉德和博尼埃他們說動,要置我於死地?我是羅伯特的恩人,是瓊安的丈夫,更是你的朋友!」
詹姆斯壓抑已久的怨懟瞬間爆發,激動低聲道:「你真的在乎我妹妹,在乎我父親嗎?你任瓊安和泰倫斯離開,不派人去土圖嘉港保護他們,這算在乎嗎?你重視作為船長的尊嚴,不想拿船長帽當紙鎮,但拿我父親的軍刀就可以嗎?至於朋友……你我已再非朋友,因為你根本不信任我!」
他一口氣說完,感覺天旋地轉,血液竄流全身,腦袋熱烘烘的;相比之下,年輕船長卻一臉蒼白,哀傷地注視他,好一會兒後,才低語道:「開槍驚醒小桑他們,你也逃不走。」
「我雖氣你,卻還未氣到想親手殺你的程度。」前准將沉聲道:「我只想押你去見某個人而已。非到萬不得已時,我不會開槍,希望你……別逼我。」
月光灑入舷窗,照得派瑟的臉更為慘白,宛如失去光澤的水晶。「你要押我去見誰?」他輕聲道:「班斯拉德?」
「不,」詹姆斯平靜的道:「是韋勒烈公爵。」
海盜船長放下酒瓶,緩緩起身,一手抓著衣櫃才勉強站穩,另一手捂緊胸膛,急喘幾口氣。詹姆斯不明白他為何反應如此激烈,也不想明白,指腹輕壓扳機,發出「喀──答!」輕響,咬牙道:「別過來。你再輕舉妄動,我立刻開槍!」
派瑟勉力舉起雙手,倚櫃站著,苦笑道:「別大驚小怪行嗎?我在這兒,軍刀在那兒,我要怎麼輕舉妄動?你是不是在找瓊安的過程中被韋勒烈抓住,遭他脅迫押我去見他,他才好殺了我,以便復活他的摯友懷特呢?」
「是,也不是。」詹姆斯慢慢道,整個人陷入回憶裡,靈魂似已離開船長艙,飄回十八小時前的土圖嘉港地牢……
陰暗、幽森。微光彷彿冥府的引路燈,幽幽照著被鐵鍊綑綁,倒吊在牢裡的前英軍准將。
詹姆斯呼吸急促、腦袋發脹,全身血液似都塞在頭部,即將大炮般爆炸。他努力回想自己是如何潛入土圖嘉港,去熟木瓜酒館確認妹妹和堂弟不在那裡後,便在賴歐納協助下,改扮成法軍士兵,於街頭巷尾查訪他們的下落,卻沒想到……
一名蒙面高手的出現,打亂他的尋人計劃。
此人一襲黑衣黑褲,衣褲卻是上好的絲質料面,做工精美,領口還繡了家族紋章,只因雙方交手激烈,他無暇看清。起初他以為對方是懷特侍衛長,海嘯後失蹤的蒙森,但後來他發現此人比蒙森高,出劍狠辣,步法又不失優雅,不知是何方神聖?可惜……
早在他弄清對手是何方神聖前,他就已輸了。
他被刺中腋下,轉身時遭劃中膝彎,倒地時後頸更受到重擊,當場暈倒。等他一醒來,便發現自己被士兵拖進地牢,手腳銬上鐵鍊,高高吊起,且是倒吊。
「喀、喀、喀、喀……」
腳步聲忽然響起,卻極微極輕,像貓爪觸地時的微響。詹姆斯渾身一震,從回憶中醒來──他聽過這聲音!是黑衣人的腳步聲。
「喀!」
聲音驟止,化為意味深長的停頓。
他頭下腳上,瞧不見牢外來人的面孔,只望見垂晃靴邊的銀灰大氅,及斜斜下指的劍──是劍尖而非劍鞘,可見對方已拔劍在手。
「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詹姆斯咬牙道:「告訴我……你是誰。」
輕冷的笑聲傳來,如酒杯裡輕撞杯壁的冰塊,發出脆冷的寒。「久仰大名,舒爾准將。」那人微笑道:「你一定聽過我的名字,我也常聽人說起令尊有你這樣優秀的兒子。」
詹姆斯愕然,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鑰匙轉開牢房門鎖的輕響傳來,下一秒卻是「唰!」的一聲。
「碰!」
詹姆斯重跌在牢內地磚上。幸好他側頭聳肩,否則縱不頸骨斷折,也必頭破血流;饒是如此,他左肩仍劇疼不已,壓在身上的鐵鍊更無比沉重,令他幾可聽見腿骨被壓出的「喀吱」聲。
那人竟一劍斬斷鐵鍊!
前准將仰望對方,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的臉:下巴光潔,臉型峻瘦,如山峰倒插,眉目間盡顯神采──既英悍,也是陰悍。他身披的銀灰大氅、腰間銀短槍及掌中貌似中世紀傳承下來的華麗寶劍已讓詹姆斯明白,眼前人不只是貴族,還是英格蘭第一貴族,國內劍術僅次於蒙森的厲害人物。
「韋勒烈公爵?」詹姆斯輕聲道。
韋勒烈笑了,以劍勾開他身上的鐵鍊,悠悠道:「與我交手這麼久,閣下都未認出來?我以為派瑟‧保羅曾告訴你,他在我手底下吃過大虧呢!他不是你親愛的妹夫嗎?」
詹姆斯一時仍難抵擋被倒吊近半小時的暈眩感,全憑扶著牢壁,起身後才勉強站穩,語聲卻仍微微發抖,不只因頭暈,更因激動:「是你寫的。是你寫那封信的!我……我和派瑟患難與共,交情堅貞不渝,卻被你一封信給毀了!」朝他撲去。
公爵淡淡笑道:「若你們的交情堅貞不渝,豈是我那封信毀得了的?」
前准將煞住腳步,左手捂胸,感覺這番話比劍更鋒銳,深深扎入他心口。
「聽說舒爾家來自愛爾蘭,並非英格蘭土生土長。」韋勒烈略偏頭,若有所思地望著牢房天花板,以眼角留意他的表情:「你們本姓『史庫爾(Schull)』,後為融入英格蘭,才改為『舒爾(Sure)』。令尊雖自詡祖上十三代皆為貴族,可光血統不純這點,就註定你們再戰功赫赫,也當不到伯爵或侯爵,不是嗎?」
詹姆斯愣住了:公爵說得沒錯,此事確是他家族最大的遺憾。若他是土生土長、血統純正的英格蘭貴族,怎會千里迢迢來加勒比海對付海盜,而非在英國鄉間的府邸悠閒度日?至於眼前人……他聽過傳聞,說韋勒烈的母親曾被國王召入宮中,盤桓數日後,眼角含春地返回宅邸,十個月後即誕下韋勒烈,故而人皆謠傳韋勒烈是王族私生子,才會年紀輕輕即受封為公爵,到處拈花惹草、擄掠婦女而無人敢管。
「你既不得保羅信任,舒爾准將,便只有與我合作一條路。」公爵凝視著他,一字字道:「別說你只是海盜的妻舅,就算你成為海盜,我也能幫你洗脫罪名、重振家聲……你只需答應我兩件事。」
「你若要我把派瑟的人頭交給你,很抱歉,我辦不到。」詹姆斯嘆道:「無論他是否信任我,他終究是我朋友,是我妹夫,更是先父的救命恩人;我無法對他下手。」
他以為韋勒烈會勃然大怒,再不願假惺惺與他客套,一劍刺穿他咽喉;豈料公爵只是略一挑眉,道:「若他不再是你妹夫呢?」
「你什麼意思?」
「令妹姿容絕美,語聲宛如夜鶯,又似月亮女神阿爾忒蜜斯,守貞如玉且具備非凡勇武。」韋勒烈輕柔的道:「把她嫁給我,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詹姆斯腦際霎時空白,好一會兒後,才突然想起尤金:這名海軍上將在陣亡前,也戀慕瓊安多時,但最後仍甘願將她讓給派瑟,而非橫刀奪愛。不過,當年他仍是准將,可代妹妹拒絕尤金提親;如今他身陷牢獄,已無力阻止風流公爵得到他摯愛的妹妹。
「她……她在你手上?」他啞聲道,喉嚨乾得發燙。
韋勒烈從容一笑,把玩起別在袖口一串殷紅如血的晶玉,悠悠道:「你認為呢?」
「你……你有沒有對她──」
「我可非無恥小人,否則何必徵求你同意許婚?」
「那泰倫斯……」
「他剛被押進地牢時非常激動,一直要我別帶走令妹;當我請他到總督府書房喝茶,表明我欲與你合作的誠意後,他態度稍軟化,然仍不願我迎娶令妹。我遂將他送往希望之島,交由你的舊部溫尼貝上尉監護。」公爵平靜的道:「你可滿意?」
前准將一時說不出話,片刻後才道:「你的家世配得上瓊安;若你幾年前來提親,我不會反對。但她已嫁給派瑟,你……娶海盜的妻子,不擔心家聲受損嗎?」
「我聽說他倆並非真夫妻,令妹還是處子之身;此事既傳遍加勒比海,我娶她有何顧忌?宮廷中那些貴族老頭說長道短,我也不在意。」公爵微笑道,笑容出乎意料地誠摯:「因為我是真心愛她。」
詹姆斯不禁搖頭,挖苦他道:「我以為你對她的愛只奠基在對派瑟的恨上,娶她全因想逼我去殺他。難道不是嗎?」
「不是。」韋勒烈還劍歸鞘,側望向牢外石壁上的燈火,紅褐眸透出難得的柔和,徐徐道:「在她五歲那年,我拜訪退休後賦閒在家的令尊,而你和令堂弟或許在外求學,或許入軍中服役,皆不在家。我還記得令尊與我對坐客廳內,暢談甚歡時,她在猩紅地毯上嬉玩的可愛模樣。她……當她抓著小木船玩具,仰頭朝我望來,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時,我便愛上了她。
「當時我就向令尊提親,令尊卻笑著婉拒,說待她長大,再讓她自己決定嫁誰。我說我願意等,這一等……就是十五年。十五年來,我在無數貴婦及民女間尋找與令妹相似的臉蛋,尋找喚起我記憶深處的純真與燦笑,卻找不到……除了一個人以外。
「她叫費爾薇爾,是一名丹麥船長的姪女,與令妹同年。我遇到她時驚為天人,請求她叔叔將她嫁給我;可惜他非但拒絕我,更投靠保羅,以為有紫珊瑚保護,我就不敢動她。看你的表情,你想必已猜到他是誰了。」
前准將低聲道:「是否斯奇亞沃夫二副?」
「正確答案,但你比他聰明,你的處境也比他糟糕──保羅依然是他的老大,跟你卻已反目。」公爵一針見血的道,目光重返他微顫的面龐:「知道當年令妹被紫珊瑚海盜抓走後,是誰趕赴總督府,求埃佛瑞招安他們的嗎?是我。我這麼做,只為保全令妹,以免海盜把對官軍的恨發洩在她身上,侵犯她甚至殺掉她。」
詹姆斯深深吐出口氣,道:「但你來得太晚了:布魯特索爾那時已鬥倒派瑟,將他和瓊安流放至荒島了。」
韋勒烈點頭道:「此事確出乎我料外。我駕小船搜過荒島,卻一無所獲;後來倫敦傳來消息,有十多位貴族不滿我獨得皇家恩寵,陰謀對付我;我本想不顧一切,繼續找她,但在埃佛瑞苦勸下,不得不以大局為重,趕返倫敦。等我收拾掉那些不長眼的貴族,才收到埃佛瑞的來信,知曉令妹安然無恙,卻已嫁給保羅,成為海盜船長夫人。
「得知她嫁了人,我雖難受,卻未死心,因為埃佛瑞告訴我,紫珊瑚上的內間對他透露,這樁婚事有名無實,因為你堅持她成年後才可與保羅圓房,而當時她年僅十七。此事令我重燃希望,而在追求她的尤金上將戰死後,這份希望又大了些。舒爾准將,我比海盜更了解你,曉得你始終與他們不同;你仍盼望令妹嫁給貴族,而非隨時可能死在絞刑台上的海盜。我可有說錯?」
詹姆斯沉默許久,才嘆了口氣,苦笑道:「但我無法改變瓊安的意向──她愛的是派瑟,不是你。」
「她還年輕。她會改變的。」
「她會改變,但我不會──我不可能拎著派瑟的頭來見你,若這是你要我答應的第二件事。」
韋勒烈按著腰畔槍,另一手摟著他脖頸,活像與好友談心,意味深長地微笑道:「你會改變的,舒爾准將。否則我喚你多少次『舒爾准將』,為何不見你抗議,要我改稱你『舒爾先生』呢?」
詹姆斯愕然──有那麼一瞬間,他忘了自己是海盜的妻舅兼好友,忘了那些仰望紫帆、乘風破浪的歲月,忘了暢飲整瓶蘭姆酒的快意,忘了無拘無束的生活……然後他回過神,迎上對方的眼神。
「我體諒你的難處,不會逼你親手殺他。」公爵柔聲道:「把他帶過來,帶到希望之島上;我會駕船去見你們,解決與他的恩怨,並讓你和令妹重逢。就這麼說定了,好嗎?」
派瑟望著詹姆斯欲言又止,眼神似陷入回憶裡,不需再聽好友說半個字,便已明白一切。
詹姆斯不全是受韋勒烈所迫來害他,而是自願的。
因為前准將和公爵是貴族,而他是海盜。
官盜……註定不能兩立。
他不禁搖頭,深感詹姆斯比不上父親羅伯特,但轉念一想,羅伯特當年是待他很好,可那時他只是個父母雙亡,遭懷特下令鞭打監禁的孤兒,而非威名赫赫的海盜船長。若羅伯特認識他時,他已成為海盜呢?只怕對方作為皇家海軍的一員,也須與他為敵吧!
貴族永遠是貴族,海盜永遠是海盜。
又或問題不全在於他們的身分,而在於他們的命運。
他想起布魯特索爾,想起摯友當年在刑場上冒死相救,陪他下到礁湖底對決黑巫師,與他共治紫珊瑚,隨他度過無數風風雨雨,然後……
一切在背叛中絕望,在槍響時沉寂,在海葬後相忘。
但他從來就忘不掉──或許布魯特索爾才是最幸運的人,舉槍自盡後,靈魂終得解脫,不痛苦也不再思念……不像他。
他曾感謝上蒼讓他遇見詹姆斯:前准將品格高尚,為了妹妹和他的幸福,拋棄大好前途追隨他;然而,在一連串的誤會和不信任後,絕裂已無可避免,死亡更無法逃離。
我的死亡。
一抹微鹹滴落,滑過他脣邊,帶點苦味。派瑟嘆了口氣,抹去眼角的淚──想不到這一簡單的舉動,卻幾乎要了他的命。
「誰叫你放下的?」詹姆斯叱道,向前略傾身,槍口距他更近:「把手舉高!」
派瑟笑了笑,再跨出一步,面龐與槍口間距驟縮到十五公分。他的妻舅渾身一顫,卻未移開槍身。
「詹姆斯,你我的關係就只剩下敵人了嗎?」派瑟望定那張曾經熟悉,如今卻無比陌生的英偉臉容,輕嘆道:「我早該曉得我無法改變你,只是……你縱要殺我,也不必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詹姆斯抿脣不語,神情黯淡,好一會兒後,才低語道:「我說過,非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開槍。只要將你交給韋勒烈,我就算完成任務;之後是他殺死你,還是你反過來殺死他,都不干我的事。」
「怎會不干你的事?韋勒烈希望你把瓊安嫁給他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我剛才並未──」
「我當然知道,」派瑟喃喃道,心頭浮現安魯西的預言與警告,總算明白為什麼愛妻和公爵同時出現在預示象中──韋勒烈深愛的,正是像費爾薇爾般清純、秀美、勇敢的女孩,而瓊安也是那樣的人。若兩家聯姻,公爵可抱得美人歸,舒爾家則洗刷「與海盜同流合污」的罪名,雙方皆大歡喜,只有他必死無疑。「一直都知道。」
詹姆斯再次沉默,幾秒後忽然道:「你既知道,就隨我走吧!別弄到要我帶你的屍體回去。」
「你說話越來越像海盜了,兄弟──你沒察覺紫珊瑚對你的影響嗎?」派瑟搖頭苦笑道,再向前一步,而槍口幾乎貼上他眉心。
詹姆斯急忙倒退半步,叫道:「別過來!你……別過來!」
「開槍啊!一槍殺了我,用軍刀剁下我的頭,你就可輕鬆離開了,總比扛整個人方便些。唉!想不到韋勒烈竟輕易做到懷特和尤金當年辦不到的事。」派瑟嘆道,望著那曾屬布魯特索爾的手槍,想起當年詹姆斯死也不願拿他人頭去換回將遭處決的泰倫斯,不禁感觸良多──我為什麼那時不死掉就好?為什麼要活到現在,再次經歷被好友背叛?「我真懷疑布魯特索爾是不是冤魂不散,附在你身上,害你這麼反常啊?」
前准將哭笑不得,沒好氣的道:「布魯特索爾與我有何關係,何必附魂在我身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朋友鬧翻,不自我反省,全賴在別人頭上,還怪我反常?」神色一整,語調轉厲:「手舉高,別出聲,隨我出去!」
「咿呀──」
艙門突然推開。派瑟腦際仍迴盪好友宛若夢魘的批評,一時反應不過來,瞥見來人時,呆了一呆,旋即撲過去,想奪回軍刀。詹姆斯卻已抄起放在文件和地圖上的軍刀,架住派瑟頸子,另一手的槍則轉向,遙指那人,低叱道:「別叫,別亂動,否則我立刻開槍!」
手捧長劍的阿爾弗雷德徹底僵住,連花白鬍子都不敢顫,方眼卻驚恐亂眨,啞聲道:「別……別傷害船長,舒爾先生,求求你!」
「把劍還我。」詹姆斯下令道。
老舵手微一猶豫,但瞧派瑟的表情,仍往前幾步,擱劍桌上。
前准將一瞥圓桌下的繩索──那是斯奇亞沃夫先前命海盜將他綑在桅杆上的繩索。他們為他鬆綁,押他入船長艙後,就把它扔在這裡,一副希望來日他背叛紫珊瑚,還能再綑他一次似的;不過,此刻它正好派上用場。「把派瑟綁起來。」他沉聲道。
「什麼?」阿爾弗雷德失聲道。
「你聽到了。」詹姆斯冷酷的道:「現在,立刻,馬上!」
老舵手求助似地望向派瑟。
「不動手是吧?」前准將指腹在扳機上加壓,一字字道:「那我先射死你,再殺他!」
「阿爾!」派瑟忙道,壓下內心的無奈與酸苦:「照他的話做。」
「船長!」阿爾弗雷德激動的道。
派瑟目光從架在頸畔的雪亮刀刃上移開,投往老舵手,低聲道:「我不要你死在我面前。照他的話做,好嗎?」
△ △ △ △ △
二十分鐘後,月光下,大海上。
海濤波翻月光,掀起淚滴般的細碎銀浪;派瑟出神地望著波光幽銀的海面,划槳的阿爾弗雷德更不敢說話。
在詹姆斯脅迫下,老舵手無奈地將海盜船長綑綁後押離船長艙,隨後在前准將的命令下,放下備用小船。本來派瑟還懇求妻舅押走他就好,不要抓阿爾弗雷德,但前准將擔心老舵手一脫身,會叫醒桑巴吉等人駕船來救派瑟,遂逼阿爾弗雷德同上小船,要他划槳,自己則左手槍右手劍,腰佩軍刀,目光片刻不離面前的妹夫。
派瑟卻未看他,只望著大海。
「你……現在後悔了嗎?」詹姆斯忽然道。
老舵手渾身一震,派瑟視線卻未移轉,彷彿沒聽見,幾秒後才淡淡道:「後悔什麼?」
詹姆斯低聲道:「後悔當年在希望號上不殺我。」
一抹苦澀的笑自派瑟脣畔漾開,如未加糖的紅茶。他緩緩轉頭,與他相望,平靜的道:「這是我的命。我不後悔。」
前准將一時無言,三人只聽得見風拍打船側的低響,及濺起浪花的水聲。阿爾弗雷德突然擱下槳,啞聲道:「你真要這樣對船長嗎,舒爾先生?他……他一直把你當朋友、當兄長,你怎能狠心把他交到敵人手上?難道你從沒當他是──」
「別說了,阿爾。」派瑟輕嘆道。
詹姆斯似要辯解,最後仍忍住,沉聲道:「抵達希望之島後,你我就不再是朋友了。說吧!你有何遺願?我必盡力替你完成。」
派瑟苦笑道:「我求你放過阿爾,你都不答應,別的願望告訴你又有什麼用?」
「若放過他,半小時內我必遭紫珊瑚追上,被大炮轟沉海底。我豈會那麼笨?」詹姆斯反問道:「你就不能說個我力所能及的心願嗎?」
派瑟凝望著他,再嘆一口氣,語調微轉柔:「原諒我,兄弟。」
前准將抿脣無語,一會兒後,才驀然省覺──原來這就是好友的心願,唯一的遺願。
△ △ △ △ △
「真沒想到他忍得住。」班斯拉德忽然道,舉杯輕啜咖啡。
蒙森從懷特床邊起身,轉頭望向矮胖的法國總督,道:「『他』是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韋勒烈公爵了。想想看,」班斯拉德目光掠過杯緣,落到艙窗外輕爍淡金曦華的海面上,悠悠道:「那樣千嬌百媚的美人,被牢牢綑在床上,眼也蒙了,嘴也塞了,任何男人都會想撲上去一親芳澤的!他卻能忍住不去碰她,也不准士兵侵犯她。真不簡單哪,這個韋勒烈!」
蒙森搖搖頭,不以為然的道:「瓊安.舒爾哪算得上千嬌百媚?一個小女孩罷了,不顧貴族身分,自甘墮落地跟海盜廝混。真不明白公爵何以對她念念不忘?」
班斯拉德打量他為照顧懷特而憔悴的面龐,意味深長的道:「你從沒傾情於女人,蒙森先生,又怎能了解他的心情呢?」
侍衛長頓時臉紅過耳,低聲道:「我一生只效命於大人,無暇顧及婚配,班斯拉德總督你……勿要誤會。」
「誤會?我有說什麼嗎?我只提到女人,又沒提到小懷特──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法國總督拍拍他肩頭,低笑道:「不怕你笑話,我年輕時也曾流連風月場所,見過的美女不知凡幾,但就連為我誕下孩子的那名美人,相貌風姿都不及舒爾小姐。韋勒烈對她一見鍾情,倒也情有可原,不是嗎?」
蒙森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說了這麼多,都還沒放下咖啡杯呢!你越來越像大人了,你知道嗎?」
班斯拉德一愣,忙擱下杯子,視線投往仍靜臥床上,宛若已死的英國總督──不知不覺間,懷特的喜好習慣和招牌動作已融入他的生活,成為他的一部分,再也揮之不去。
小懷特,我定會讓保羅來到你面前,藉那小子的血肉讓你甦醒。等著我,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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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及補充說明如下:
關於詹姆斯飲酒的變化,在《紫珊瑚》首部曲一開始他拒喝蘭姆酒(該酒為海盜象徵),只喝白蘭地;從首部曲尾巴到二部曲開頭,他總算願意喝蘭姆酒,但只用喝白蘭地的小口矮腳酒杯喝;到三部曲最後時,他終於像派瑟一樣拿起蘭姆酒瓶仰頭就灌。如今詹姆斯恢復到用小口矮腳酒杯喝蘭姆酒,暗示內心再度對海盜生涯產生排拒,遂被心思敏感的派瑟注意到。
阿爾忒蜜斯(Artemis)是希臘神話中阿波羅的姐妹,為守貞的女獵神。
尤金向詹姆斯求娶瓊安被拒,及於海戰中陣亡等事,詳見首部曲及二部曲。
派瑟年幼時遭懷特鞭打囚禁,為詹姆斯之父羅伯特救援等事,詳見前傳二上篇。
詹姆斯差點被迫拿派瑟人頭去換遭皇家海軍擒下的泰倫斯一事,詳見二部曲。
落入魔掌的瓊安會被迫與韋勒烈成婚嗎?
命運多舛的派瑟會和阿爾弗雷德一同遇害嗎?
懷特是否真會復活?
紫珊瑚7-9將揭曉一切!
目前齋主部落格小說連載貼文順序暫定如下:
2024年4~5月:福爾摩斯同人文第20&21篇連載交替出
再次謝謝每一位耐心追文的讀者!
多謝你們的支持(鞠躬)!!!
閒逸齋主人莫凡 筆 112.11.22. 11:42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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