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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10日

加勒比海海盜小說7-3:《紫珊瑚》後傳一:〈珍珠光殞〉Par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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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珊瑚1~6已集結為《紫珊瑚》上冊──《紫珊瑚:乘風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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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傳一Part2(紫珊瑚7-2)裡,
在土圖嘉港遭綁架的詹姆斯,從法國准尉博尼埃口中
驚悉科克斯島的龐大寶藏!
島上真有鉅額財寶嗎?又或這是法軍的陰謀?
紫珊瑚海盜在經過討論後,決定前往科克斯島尋寶;
然而,派瑟前往冰原島詢問到科克斯島的捷徑時,
卻被島民當成敵人擒下,眼看將遭殘殺處決……
他能逃過一死嗎?
請看後傳一Part3

以下是我的《紫珊瑚》後傳一簡介:
篇名:珍珠光殞(The Fall of the Pearl
時代:西元1693年,三部曲後一年
地點:*紫珊瑚(派瑟愛船)、土圖嘉港、*冰原島、*聖路易島、*希望之島、*多國軍艦(齋主自創地點標*)
視角:多視角第三人稱敘述(派瑟主述,紫珊瑚眾船員&詹姆斯一家&班斯拉德插述
字數:全文初稿進行中(目前寫到Part7Part15649字,Part26208字,Part36243
創作時期:手寫稿始於107.3.19.,電子檔打字始於107.7.6.
風格:深摯友情&愛情親情&奇幻&戰鬥微血腥&微悲

後傳一Part3角色簡介(標*為純原創人物,未受《神鬼奇航》啟發)(標**為此角色大家都以為他死了,其實未必):
²  主角群(正式出場):
l   派瑟.保羅Passer Paul):27歲,主角,英勇瀟灑的海盜船長,在三部曲中「死」而復生,從殘陽島歸來,率紫珊瑚海盜與英軍對決,因海嘯導致英軍全滅而獲勝;在Part3裡驚悉自己可能會誤殺情人瓊安(此角色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的Captain Jack Sparrow啟發)    
l   安魯西Anruci):派瑟外公,冰原島里塔族祭司;在前傳二下篇執行以人命為犧牲的祭月儀式,幾乎殺死斯奇亞沃夫及其姪女與派瑟,幸好在最後一刻與派瑟相認而罷手;在Part3裡和德莉奇亞告訴派瑟驚天動地的秘密(*
l   德莉奇亞Delicia):47歲,聖馬丁島的神秘女巫,為布魯特索爾好友(疑似姐弟);在前傳三上裡曾救活派瑟,在前傳三裡則送派瑟紫水晶戒指和生命銀幣(此角色外貌及所住小屋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的Tia Dalma啟發,性格及身世則為齋主自創)

²  配角群(正式出場):
l   胡都立Houduli):安魯西的年輕弟子,在Part2最後因嫉妒派瑟,欲將他殺害,在Part3中遭安魯西嚴懲(*
l   詹姆斯.舒爾James Sure):33歲,前英軍准將;因妹妹愛上派瑟,與派瑟化敵為友;在三部曲中率紫珊瑚海盜前往殘陽島救派瑟,後隨派瑟對決英法官軍;在Part3中和眾海盜見到海上乍現的奇幻大藍洞(*
l   桑巴吉Sunbajee):35歲,曾為北非黑奴,現為紫珊瑚大副;派瑟常叫他小桑(SunPart2~3中與詹姆斯針鋒相對(此角色外形及職位受神鬼奇航》第一集Barbossa的黑人副手及第三集的黑人海盜王啟發,性格及身世則為齋主自創)
l   斯奇亞沃夫Schiawolf):50歲,原為丹麥漁船船長,現為紫珊瑚二副;派瑟常叫他小斯奇(Schi(此角色外貌及戰裝部分參考北歐海盜王克勞斯‧史托提別克,性格及其姪女為自創)
l   阿爾弗雷德Alfred):原為土圖嘉港老酒保,現為紫珊瑚舵手;派瑟常叫他阿爾Al(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Cotton& Gibbs啟發) 
l   瓊安.舒爾Joan Sure):20歲,前英軍准將詹姆斯的妹妹,派瑟妻子(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Elizabeth啟發)
l   泰倫斯.舒爾Terrance Sure):前英軍上尉,詹姆斯堂弟,瓊安堂哥;在瓊安嫁給派瑟後仍暗戀她(*

²  配角群(僅提及人名或相關情節,未正式出場):
l   布魯特索爾Brutusoul):派瑟摯友兼義兄,深沉有謀,和派瑟同任紫珊瑚船長;首部曲裡煽動海盜背叛派瑟,將派瑟和瓊安流放荒島,後因派瑟反攻紫珊瑚並饒恕他而內疚自殺(此角色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Hector Barbossa啟發)(**)
l   帕蒂雅Partiya):派瑟外婆,法力高強的女巫,在前傳二下篇裡提到曾與安魯西相戀,觸犯冰原島禁忌而離島,前往聖馬丁,後隨派瑟父母住在皇家港,於派瑟年幼時過世(*) 
l   瑞克利‧雷迪恩Recli Radiant):加勒比海首席黑巫師,曾被德莉奇亞之母、安魯西和帕蒂雅聯手封印在礁湖下;在傳三裡幾乎逼死派瑟和布魯特索爾,後遭兩人血淚再次封印(*)
l   埃佛瑞.懷特Ivory White皇家港英軍總督,與派瑟有殺友之仇(見首部曲),多次幾乎虐殺派瑟。在三部曲率皇家海軍紫珊瑚海盜對決,因海嘯而疑似遇難,下落不明(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Beckett啟發,身世則為齋主自創)(**)
l   韋勒烈Villary):英國公爵,皇家港總督懷特好友;劍法超群,濫權好色,在前傳二上篇下篇裡與派瑟結仇(*)
l   雷內‧班斯拉德Rene Benserade):土圖嘉港兼聖馬丁島法國總督;輕佻喜謔、老奸巨猾又貪生怕死;本與懷特互鬥心機兼互相利用,在懷特失蹤後,集結法軍及殘餘英軍,誓言為懷特復仇(*
l   沙爾尼‧博尼埃Charny Bonnier):年輕的法國准尉,曾與詹姆斯多次交鋒;在Part2綁架詹姆斯後,對他透露寶藏的秘密(*
l   卡迪斯Cádiz):伊斯巴紐拉島西班牙總督,曾攻打皇家港,害派瑟父母遭流彈炸死(見首部曲)(*
l   費爾薇爾Feaweru):斯奇亞沃夫的小姪女,清麗可愛,曾遭韋勒烈公爵綁架逼婚(*
l   布里安Breean):28~29歲,紫珊瑚排槳手兼開炮長,蘇格蘭人(*

²  Part3文中歷史地名:
l   土圖嘉港Tortuga)在海地西北角,十七世紀加勒比海上最著名的海盜據點,為法國殖民地
l   伊斯巴紐拉島Hispaniola)即今日的海地,十七世紀為西班牙殖民地,土圖嘉港位於其西北角。
l   科克斯島Cocos Island)在哥斯大黎加外海,為中南美洲最著名的藏寶島之一
l   聖馬丁島St. Martin)為加勒比海上的小島,距皇家港及土圖嘉港頗遠;在十七世紀時為法國及荷蘭殖民地(北部為法屬,南部為荷屬)。
l   皇家港Port Royal)在牙買加首都Kingston附近,十七世紀時為英國殖民地,1692年因大地震及海嘯而沉沒(詳見三部曲
l   大藍洞Great Blue Hole)位於中美洲的貝里斯外海,深約一百多公尺,為潛水者愛好的海中深洞。

後傳一Part3關鍵詞句:「心口一涼,熱血飛濺──血卻不是他的」、「我已警告他誰來都可殺,唯有你不行」、「她在隨你父親私奔到皇家港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若堅持穿越大藍洞,就會被燒死?」、「殺死那女孩的人,是你」、「你和舒爾先生若一去不回,弟兄們要靠誰呢?」

文中稟持神鬼奇航》系列裡的習慣,對船隻(如紫珊瑚)都以陰性格「她」稱呼,大家看久了慢慢就會習慣的。

 劇情微血腥,不適者&15歲以下讀者勿點開來看,謝謝!

一起來看這篇精采的海盜小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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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一涼,熱血飛濺──血卻不是他的。
「啊!嗚呃……」男子左手捧著斷掉噴血的右腕,慘呼聲驚天動地,痛到在地上打滾;然而,當他瞥見緩步而來的白衣身影時,淒厲的呼聲即化為低微呻吟,眼中滿是懼意,以派瑟聽不懂的里塔族語哀求著。
衣髮銀白如雪的安魯西來到派瑟身旁,全不看掙扎求饒的男子一眼,再次揮動法杖。派瑟身上綑索登時消失,破損的長衫復原如初,船長帽、外套、背心、肩帶及軍刀也飛回他身上,佩戴整齊。
「我已警告他誰來都可殺,唯有你不行;看來他並未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祭司淡淡道,清灰眸爍射出月華般的冷亮:「你想要他如何死,孩子?」
「別……別這樣,外公,反正我又沒真受傷。」派瑟忙道,不忍地一瞥腳下為鮮血染紅的冰石地面:「放了他吧!」
安魯西搖頭嘆道:「你還是一樣善良天真。」然仍三度揮動法杖。男子的斷手立刻飛回手腕並接上,他卻已因失血過多而暈死過去。祭司對滿臉敬畏的其餘里塔族人擺擺手,兩個人急忙跑來,將男子抬走。
「我不會殺他,但他必須受到關押三年的處分。」安魯西平靜的道:「這樣或許能讓他長點記性。」
派瑟欲言又止。祭司似已看透他的心,輕撫他肩頭,引他一同走往百步外的聖殿,徐徐道:「他叫胡都立,是我的徒弟。我知曉他品性涼薄,本不願收他為徒;但他於年輕一代族人中最為優秀,而我已老邁,為全島安危計,必須培養下一代弟子,以延續祭司傳承。我於聖殿閉關或待客時,與外地商旅以物易物及巡防島岸皆由他負責,故而他才會說一口流利英語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外公?」
「沒想到他會因嫉妒你,甘冒令我震怒的風險,也要殺死你。」
「我以為他誤會我帶軍刀登島是有意來犯,才──」
「並非如此。正因他清楚你是我外孫,才要殺死你:他怕我會讓你繼任祭司,害他失寵。」
兩人來到冰石所砌的銀白聖殿前。派瑟在台階前停步,驚愕的道:「我怎可能留下來當祭司?我是海盜船長,不是巫師,難道他不明白嗎?」
安魯西還未答話,聖殿深處忽然響起一把女聲,幽柔而神秘,又流露熟悉的親切:「那個小夥子並不如你外公和我那樣明白你,派瑟船長。」
派瑟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聖殿──他最不想見的人,終究還是遇上了
德莉奇亞
△     △  △  △                   
聖殿宛若冰磚打磨砌成,尖端高聳入雲,銀白清透;從殿內至高處能俯瞰全島,從殿外卻望不清殿內人影,顯然有法術保護。三人在殿頂房間內圓桌前坐下,喝著安魯西剛泡的玫瑰花茶。
「我還是喜歡蘭姆酒。」派瑟苦笑道,放下茶杯。
安魯西輕啜一口花茶,淡淡道:「你明明曉得玫瑰在加勒比海與珍珠一樣珍貴,何必顧左右而言他?你想問德莉奇亞什麼,說吧!」
派瑟心中暗嘆,轉向女巫,目光卻落在她的褐色捲髮上,不願直視她的雙眼,道:「我以為你從未離開聖馬丁島。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前幾天是帕蒂雅的祭日。我整理小屋中她的遺物,發現幾封她年輕時寫給你外公,卻從未寄出的信,遂特地走一趟冰原島,親自拿給他。」德莉奇亞微笑道:「我們剛才還在聊到你。我心念一動,請他以法力感應你此刻所在,沒想到他居然在腦海中『看』到你被綑在冰柱上,這才火速趕去救你。你是否該好好感謝我呢?」
  派瑟深吸一口氣,望向外公。安魯西似清楚他內心所想,擱下茶杯,平靜的道:「你大可不必成天記掛布魯特索爾的死,孩子──那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覺得對不起德莉奇亞。她並未怪你,去年六月還約我一起救你,否則你如何能好端端坐在這裡,嫌棄我的茶?」
  「去年六月?但那時是大地震導致海嘯,淹沒英艦和皇家港,我們才能──等等!外公你是說……」派瑟霍地站起,膝蓋「碰!」地撞上桌腳,差點掀翻茶杯,失聲道:「那場海嘯是你們施法造成的?」 
  安魯西長嘆一口氣,起身道:「我去添些熱水。」緩步走到房間另一側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德莉奇亞俯身過去,湊近派瑟,墨綠瞳光幽注著他,低語道:「前年你在落日嶼附近與帝國號同歸於盡,消息傳出後,你外公傷慟欲絕,我也極為難過。我們都不知道你漂至殘陽島,皆因島上魔法隔絕我們的感應力──任何巫師女巫都無法感應到遭法術保護或禁錮的生靈,除非與對方透過水晶球聯繫。後來我們曉得你將與懷特總督開戰,清楚你的紫珊瑚絕非皇家海軍的對手,遂相約施法,引發大地震及海嘯,摧毀敵艦及皇家港總督府,助你險勝。」
派瑟終於解開一年來橫亙心頭的謎,苦笑道:「多謝你不計前嫌,和外公助我。只是海嘯不但殺死懷特與英軍,也淹沒皇家港居民的房舍,這樣做……未免太狠。」
「巫界守則有一條,就是巫師和女巫可預測未來,卻不能恣意改變命運,更不能妄殺無辜。我和安魯西祭司都清楚,但當時別無他法救你,只能犧牲來不及逃走的民眾。」德莉奇亞輕嘆道,眸間落寞著幾許黯然:「我們將來定不得好死,靈魂永墮地獄。」
派瑟一時說不出話,片刻後,才輕握住她的手,凝視著她,低聲道:「我害死了布魯特索爾,你為什麼……還要犧牲性命來幫我?」
「你外婆把我當親生女兒般呵護,比我母親還疼我,而你母親……她在隨你父親私奔到皇家港前,是我最好的朋友。」
「私奔?」
「唉!陳年往事不提也罷。我只是想說,」女巫擺了擺手,墨綠雙眸泛起沉倦與無奈,慢慢道:「布魯特索爾與你的結拜,對你的背叛,及最後自殺身亡,我多年前便已預見,但那又如何?你受輪刑將死時,我忍著不去救你,皆因你若死去,或可扭轉他的命運;誰知他竟瞞著我,趕赴刑場,救了你和桑巴吉大副!
  「當他把瀕死的你送到我面前時,我雖未見死不救,但我也清楚,你若能入礁湖去與雷迪恩決一死戰,犧牲自己封印他,不但可拯救加勒比海諸島居民,更可改變布魯特索爾悲慘的結局。可是……我未曾料到你們成功封印他後,還能活著回來。」
  她呼吸與話語一同轉促,舉杯飲盡花茶,深深吐出口氣,語氣才恢復平靜,投向他的目光卻深沉而悲憫,輕輕道:「當你主動提出與他結拜兄弟,並將紫水晶項鍊掛到他頸上,而他發下重誓,誓言忠貞於你的一刻,我就知道……一切已無法改變。我無法阻止他走向私心與黑暗,走上背叛你、流放你的路,也無法阻止他……在你重回紫珊瑚後自我毀滅。」
  派瑟默默聽著,沒有說話,彷彿在腦海裡重新經歷當年那一切;萬千情緒澎湃激盪,沖激著胸口,令他喉頭微哽。他鬆開她的手,慢慢收回;只聽「啪答!」一聲,他低頭望去,一滴淚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晶瑩透明。
  「熱水來了。」安魯西淡淡道,徐步而來,為三只杯子注滿熱茶。瀰漫室內的玫瑰花香讓派瑟稍稍放鬆,人也冷靜下來。
  「這次我非得找到通往科克斯島的捷徑不可,外公。」他低而堅定的道,凝視桌對面緩緩坐下的安魯西:「我很感激你們施法救了我和紫珊瑚弟兄,但這麼多民眾被淹死,全因我一個人……我必須贖罪,必須把那些西班牙殖民地的珍寶從島上運回來,散給加勒比海諸島住民。」
  德莉奇亞眸間悲憫淡去,笑意漸深,輕柔的道:「這樣可不像海盜呢,派瑟船長!對民眾如此慷慨……你的弟兄不會太開心的。」
  「我會留半成的財寶給他們──一萬五千枚金幣已夠全船幾年開銷了。」派瑟聳肩道。
  安魯西月華般的目光穿透杯中升起的水霧,灑落外孫面龐,似在衡量是否該告訴他,許久後,才徐徐道:「從冰原島往西直航十天,你將於海面上見到一個大藍洞──」
  「大藍洞?海上怎會有個洞?」
  「無人知曉,或許是千萬年前天地初判時即已形成。此洞足足有紫珊瑚十倍大,深藍幽潔,幾不見底;然而,在巫師與女巫間流傳一種說法:若船隻冒險穿越此洞,將可瞬間抵達巴拿馬地峽另一端的海域,毋須繞過整個南美洲。只是……」
  「沒哪個船長敢賭命航進大藍洞,連你和德莉奇亞女巫也沒下去過?」
  「正是如此。」
  派瑟長長吐出口氣,忽地大力一拍手,笑道:「那我就當第一個吧!多謝你告訴我這件事,外公。」
  出乎他意料之外,安魯西眼中掠過暗影,宛如皓月為烏雲遮蔽,一字一字沉聲道:「你此去只怕會有極大的危險,孩子──別去。」
  「放心吧,外公!」派瑟笑道,一抬手,喝掉半杯轉溫的茶:「當個海盜,成天都得冒生命危險,我早習慣了,也不怕新的挑戰。何況你們倆不是可以改變命運嗎?萬一我碰上大麻煩,你們總有辦法救我吧?」
  德莉奇亞幽幽道:「那種事一生只能做一次。若命中註定我們能幫上忙,我們才能相助;若預示象裡沒有我倆的身影,那烈火焚燒之苦……便只能由你獨自承受了。」
  派瑟心臟「霍霍」急跳,放下茶杯,低聲道:「你是說,我若堅持穿越大藍洞,就會被燒死?」
  「你並非死在大藍洞裡,而是在一座孤島上。」安魯西緩緩道:「當我望著你的雙眼,看到你此去將死在火刑架上,周遭圍著許多士兵;然而,畫面一閃而逝,我來不及看清他們穿的是英國、法國還是西班牙軍服。」
「火刑?我又不是女巫,就算被抓,也該處絞刑而非火刑啊!」派瑟愕然道:「再說了,大藍洞離土圖嘉港、伊斯巴紐拉島和聖馬丁島都遠,誰會去那兒攔截我?無論班斯拉德還是卡迪斯,都不曉得紫珊瑚要航往大藍洞啊!你確定一般人不知道大藍洞吧,外公?」
「除了巫界中人,無人知曉。」
「那就對啦!就算博尼埃是班斯拉德派來騙詹姆斯的,他也頂多以為我會繞過整個南美洲,才能到達科克斯島,絕對想不到有大藍洞這種魔幻捷徑。」派瑟胸有成竹的道:「何況紫珊瑚乃加勒比海第一快船,就算遇上敵艦,也能輕鬆逃逸。別緊張!不會有事的。」
安魯西嘆了口長氣,搖頭道:「若你執意啟程,這樣做……」舉起斜倚桌畔的法杖,指著外孫,喃喃念咒,而一道清冷優美的藍光自杖頂紅寶石內竄出,彩帶般環繞派瑟全身,旋即沒入他胸膛:「就安全些了。」
派瑟摸摸胸口,卻覺心臟仍是「撲通撲通」地跳,半點異光也無,好奇的道:「你在我身上下了什麼咒,外公?」
「抗火焚咒。」安魯西垂下法杖,淡淡道:「此咒可保你火焚不焦,亦不覺燙;除非官軍中有人精通我們冰原島的法術,使出破解咒,否則你當可不死。」
「別擔心啦,外公!雷迪恩還被封印在湖底,班斯拉德和卡迪斯又不是巫師,誰破解得了你的咒語?多謝啦!」派瑟笑道,喝掉剩下的茶,快活地起身:「現在只剩一個問題:紫珊瑚上的糧食酒水嚴重不足,若要撐到航進大藍洞,恐怕……」
安魯西淡淡笑道:「此等小事,讓德莉奇亞代勞吧!」
德莉奇亞微笑,對派瑟柔聲道:「坐過來一點,派瑟船長。」派瑟依言照做。只見她伸出塗滿芳香精油的手,按著他頭戴的船長帽,輕吟咒文;下一刻,遠處海面上即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
「你的海盜弟兄們顯然已發現船上憑空出現十隻山羊、五十條鹹肉乾,及一百瓶蘭姆酒了。」女巫輕柔的道,收回右手,眸神凝注著他:「此去風高浪急,危險更不僅落在你身上,你要好自為之。」
「難道我周遭的人也會有危險?」派瑟愕然道。
德莉奇亞望向安魯西。「你是否記得八年前初見我時,你身邊那兩個人?一個是黃鬍漢,另一個是紮著深紅髮辮的小女孩……」祭司緩緩道,凝視著外孫,說到最後幾字時,意味深長地停頓。
派瑟渾身一震,道:「出事的是費爾薇爾?不可能!她現在不在紫珊瑚上,而在丹麥啊!不,不對……前幾天斯奇亞沃夫跟我閒聊時提到,他收到他姪女的信,說她已離開丹麥,獨自在歐陸及地中海一帶漫遊,還學會劍術,厲害著呢!她怎會有危險?」
  「不是她,是另一名和她年紀相同、身材相仿,一頭金褐髮的女孩。」安魯西持續凝望著他,灰銀爍亮的目光似已穿透他的心:「在你身邊,是否有這樣的人?」
  費爾薇爾那時十二歲,十二加八,那就是二十……派瑟腦中驟然浮現那紮著藍紫色頭巾,身著紫白相間水手服的俏麗身影,更想起她今年六月將滿二十歲,脫口驚呼道:「瓊安!」
  「你的妻子?」德莉奇亞和藹的道。
  派瑟茫然點頭,沒去問她是怎麼曉得的,只是望著外公,啞聲道:「瓊安她……難道會……有生命危險?」
  祭司不答反問道:「你是否記得,當年你初見我時,曾求我別殺一個傷害過你、黃鬍漢及小女孩的貴族?」
  「那是韋勒烈公爵,懷特的至交好友。」派瑟喃喃道:「我後來沒再瞧過他,懷特死後也不見他來找我算帳,搞不好早就死了吧!」
  「你錯了,孩子,他還活著。」安魯西目光化為悲哀,語氣卻平靜無波:「記得當年你將他從祭壇上救下後,我說了什麼話嗎?」
  「你的善心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孩子:多年後,你最愛的人將因他而亡,他亦將自行登島來祭月神。記住我的預言。」祭司從前的話語流入派瑟心湖,沖激得他滿腔驚懼波翻浪捲。「你……外公,你當年究竟看到什麼?」他輕聲道,眼皮劇烈跳動:「你預見了他……會殺死瓊安嗎?」
  「不。殺死那女孩的人,是你。」
  「我?怎麼可能?我怎會殺她?」
  「我當時心頭浮現的景象,是她倒在你懷裡,背後突出一截染血的軍刀,而你眼角流下淚水;在她身後不遠處,那名公爵斜眼冷笑,一臉得意。因此,我大膽斷定她死於你刀下並非意外,而是他造成的。」
  派瑟呆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所以說……我若儘量不見她,甚至不跟她待在同一艘船上,韋勒烈是不是就無法藉我的手來害死她呢?」
  「或許吧!命運終究無法完全測度:即便是我,亦只能透過觀星、占卜及預見看到一小部分,難窺全豹。」安魯西徐徐道,和德莉奇亞交換個眼神,同時望向派瑟:「你好自為之,孩子。外公能做的,就是夜夜對月神祝禱,祈求你和你所愛的人一切平安。」
△     △  △  △                 
    「你確定是往這邊航行嗎,阿爾弗雷德?」在派瑟返回紫珊瑚的五天後,詹姆斯迎著勁急夜風,衝上指揮台,對老舵手低聲疾問道:「天色昏暗,亦無星月,你又不用羅盤,如何判別方向?」
         阿爾弗雷德淡然一笑,方眼閃動蒼老卻精明的光,慢慢道:「早在為船長效力前,我已在這片海域開船將近三十年;該往哪開,我不用看星星、月亮或羅盤就知道。」
      「阿爾跟你說笑呢,兄弟!」派瑟大笑道,從船長艙一路晃上甲板,雙手各拿一瓶黑蘭姆酒。他揚手一拋,把未開封那瓶扔給監督眾海盜扯緊風帆的斯奇亞沃夫,提著只剩小半酒的另一瓶,醉醺醺的上了指揮台。他伸出雙臂,同時環住兩人肩膊,側頭朝好友一笑,悠悠道:「你不曉得,半小時前他才來船長艙找我,我們倆拿出羅盤和加勒比海地圖,校正方向好久……」
詹姆斯一愣。阿爾弗雷德忍不住低笑,目光投往遠方黑沉沉的海面,忽然渾身一顫,張大眼睛,驚呼道:「那……那是什麼?」
只見前方黑沉沉的天幕下,一個巨大無匹的幽藍深洞驟現於闇黑海面上,深沉若幻,卻又真實得令人驚怖。一時間,所有正在升帆控索的海盜全跑了過來,擠在船舷邊,呆望這不可思議的景象;連準備仰頭痛飲的斯奇亞沃夫都看得愣住,忘了喝斥他們返回崗位。
還是桑巴吉反應快,對瓊安疾聲道:「瓊安小姐,你先下去跟布里安說一聲,要他讓划槳的弟兄暫停工作,免得紫珊瑚直衝進大藍洞!」
「我們不是本來就要航進大藍洞嗎,大副?」泰倫斯訝道,眼角餘光目送趕往下層艙的堂妹背影。
桑巴吉沒好氣地一瞥個性單純的前英軍上尉,直率的道:「我們才出發五六天,又不是十天,怎會這麼快就抵達大藍洞?在搞清楚這玩意兒是什麼前,我可不想航進去;要去你自己去!」大步踏上指揮台,對派瑟道:「船長,這是陷阱,不要去!」
詹姆斯蹙眉道:「陷阱?班斯拉德是普通人,又非巫師,如何能憑空變出一個藍色巨洞?」
「我不知道,舒爾先生。」桑巴吉雙眸圓睜,無懼地迎上他的目光,沉聲道:「但船長和阿爾都是航海老手,怎會搞錯航向?任我們船速再快,若航向沒錯,絕不可能五天就到大藍洞,除非安魯西祭司說謊。你認為船長的外公會設局害我們嗎?就在他和德莉奇亞女巫去年救了我們之後?」
詹姆斯啞口無言。「你們兩個別吵了。」派瑟嘆道,握緊酒瓶,望向幽藍深洞的目光卻十分篤定:「我們衝過去。」
「船長!」桑巴吉急道。
派瑟仰頭喝光餘酒,任酒汁沿脣緣滴落,慢慢道:「不過去的話,也不曉得那到底是真的大藍洞,還是個陷阱,不是嗎?不過……為策萬全,紫珊瑚不必過去,」視線掃向船上備用的逃生小木船,「我和詹姆斯過去就好。」
「這太冒險了,船長!」斯奇亞沃夫驚呼道,來到他們身旁:「你和舒爾先生若一去不回,弟兄們要靠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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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及補充說明如下:

布魯特索爾至刑場救派瑟和桑巴吉一事,詳見齋主《紫珊瑚》前傳三:〈水晶項鍊〉上篇

派瑟和布魯特索爾結拜兄弟,並贈之以紫水晶項鍊一事,詳見前傳三下篇

文中安魯西提到的大藍洞(Great Blue Hole)真有其洞,位於中美洲的貝里斯外海(Wikipedia看此洞照片)。但真實世界的大藍洞深約一百多公尺,為潛水者愛好的海中深洞,而我小說中的大藍洞則是穿越空間的捷徑,深不見底,兩者略有不同,特此告知讀者。

你的善心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孩子:多年後,你最愛的人將因他而亡,他亦將自行登島來祭月神。記住我的預言。」此句出自前傳二下篇事件背景為韋勒烈曾在烈酒號上以殺害斯奇亞沃夫作要脅,欲強娶其十二歲的姪女費爾薇爾,幸好派瑟見義勇為阻止,但派瑟也在決鬥中遭韋勒烈重傷;後來派瑟與斯奇亞沃夫叔姪漂流至冰原島,險遭凌遲分屍祭神,幸好在最後一刻祭司安魯西發現派瑟是他外孫,改為要殺後來登島的韋勒烈祭神;派瑟不忍韋勒烈慘死,向外公求情,安魯西雖同意釋放韋勒烈,卻說出這段預言,預言日後瓊安之死。

派瑟和詹姆斯將冒險穿越大藍洞
他們能尋到寶藏,平安歸來嗎?
還是會墮入敵人的陷阱?
紫珊瑚7-4將揭曉一切!

齋主貼文進度調整如下:
6月:血紅假期Part7
7月:墨綠傷痕Part8
不好意思,手邊文太多了,必須輪流貼,
再次多謝每一位耐心追文的讀者!
謝謝你們的支持!!!

閒逸齋主人莫凡 筆108.5.10. 10:41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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