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昨天已送印!定名為《紫珊瑚:暗夜遠航》(即《紫珊瑚》中冊,紫7+8+9)。看紫9-2前,先看一下本子封面底繪記兼千業印本記(太長了所以我分上中下篇,會放在紫9-2/9-3/9-4開頭)。
封面底繪記兼千業印本記(上)
比起去年出偵探莫蘭本,和前年出墨綠血紅本,今年超忙,打字進度趕到我都無暇思考封面底要畫什麼。我媽還叫我用紫珊瑚上冊的就好,但我不想這樣偷懶。封底我想畫派瑟的軍刀和布魯特索爾的槍交叉,此外沒什麼想法。結果……
寫信向千業估價前,我看了一下8年前的繪記,發現原來當年我就想畫那把槍!!!後來卻放棄了,還發誓今年一定要畫(我根本完全忘記!)。沒想到8年後我還真的要畫槍,那就畫吧!
比較麻煩的是,槍上有Captain B.金字,還有銀色流線花紋,這兩者都超難畫的~當年出武俠小說時,為了簽名我買了金銀色的筆,前幾年沒水了,去年有再去買,但新筆比較細,一開始金字寫上去,連我都看不到自己寫什麼(爆),千業掃瞄得出來嗎?銀紋也差不多,於是我決定把它們描黑邊,描完後感覺好多了。
還有另一大問題,就是地圖:上冊有出現古巴、牙買加、伊斯巴紐拉、土圖嘉港和聖馬丁,但中冊裡牙買加已沉了,古巴根本沒出現過,因此我把古巴拿掉字(地圖最左側那一塊沒標地名的就是了),牙買加放旁邊,因為我想讓聖基茨(紫9裡最主要地點)出現,但伊斯巴紐拉和聖馬丁已隔很遠,聖基茨更遠,地圖會放不下,只好縮地成寸(?)把大家都儘量拉近,因此每個地點形狀是對的,但比例尺就(苦笑)……我本還想畫大藍洞和科克斯島,但Google一下發現太遠,只好忍痛捨棄啦!
封底配色因為和上冊類似(黃橘血紅桌面+天藍自由天空),怕讀者搞不清楚到底買到哪冊,我特地把酒瓶挪了位置,光照角度也不同:上冊酒瓶在左邊,光從右邊來;中冊它在右邊,光從左邊來。酒瓶壓著兩張紙,上頭我本來要寫蒙森、吉魯、莫拉塔三人姓名,但莫拉塔怎樣都擠不進第二張紙,只好只寫蒙森和吉魯囉!三人都是紫9超重要人物+我私心喜愛(笑)~
然後船長帽和戒指我拿掉了,因為紫8紫9裡派瑟和義兄是雙船長爭位,加上紫7裡提到派瑟不想拿帽子壓文件地圖,寧可用軍刀壓,作者要尊重當事人的想法(笑)~
估價完(我已儘量估高成本了,接到謝哥回信時還是大吃一驚,比我想得要貴啊),我才發現之前開印調定的價格有點……低了,差不多出書就是為了回本吧(欸),沒啥賺頭;不過既已告訴親朋好友是這個價,也沒法改,就這樣吧!開始畫封面底!
8年前我給自己留的打目錄介紹後記+修稿+畫封面底時間,超過兩個禮拜,但這次我4/16打完正文,4/25送印,只相隔9天!就算是去年出偵探莫蘭本和前年出墨綠血紅本,也遠遠沒這次壓力爆大,時間超趕。歐美場5/10,沒辦法只好硬扛下來,原本都六七點起床,這9天改成五點多起床,諸多後遺症慢慢浮現,身心瀕臨大爆炸;更糟的是修稿進度緩慢(尤其紫9因除了Part1外還未po網,修稿最少次;紫7和紫8上我每篇連載前都修稿兩次,紫8下一次,但紫9瘋狂打完就快沒力了,都還沒看過稿),拖到畫畫進度,等我要畫時才發現事態嚴重……
先打到這兒,等連載紫9-3時再來打字繪記中篇!先來看紫9-2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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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5月齋主新刊,正文20.3萬字(全書21萬字)歐美原創加勒比海海盜小說《紫珊瑚:暗夜遠航》(各篇大意及連載請點書名連結),為紫珊瑚系列中冊,乃上冊《紫珊瑚:乘風破浪》 (2018)的續集(大意連載點書名連結),受神鬼奇航啟發。上冊收錄年輕海盜船長派瑟1到6篇(共六篇文)的冒險對決與神秘奇航;中冊收錄7到9篇(共三篇文) 派瑟船長與義兄和妻舅的友情孽緣、與愛妻的溫柔戀曲,與英法西荷各國總督和英軍侍衛長的相愛相殺,及與女巫打交道的奇幻冒險尋寶!欲知大結局請購本!《紫珊瑚:暗夜遠航》單本預購價(面交)/定價(歐美場領)/郵寄價(限台灣本島郵局):400NT/450NT/500NT,預購期到2025.5.5.,要購本請寄信到我email : jshw7654@gmail.com ,謝謝你們!
BIO歐美Only我和丹澐的攤「三個同姓人」(點攤位名可進官網連結)在C30,今年5月歡迎來場上找我們拿小報和購書!歐美場我將出本《紫珊瑚:暗夜遠航》,明年再出福爾摩斯同人本。這次除了《紫珊瑚》新刊,我還會放福爾摩斯同人新刊無料小報(過幾天會貼Part1上部落格),跟你們報告一下。
目前齋主作品餘本如下(作品大意及連載請點書名連結詳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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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刊)加勒比海海盜小說《紫珊瑚:乘風破浪》(2018),8萬字(250NT,郵資另計),剩最後1本!看海盜船長派瑟的友情孽緣、溫柔戀曲,力抗英法聯軍及黑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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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刊)福爾摩斯同人本《墨綠傷痕》&《血紅假期》(2023),18.8萬字(單本定價400NT,郵資另計),剩2本!看偵探與雷斯垂德打遍里昂,吃遍威尼斯,與華生絕地救援邁哥+從莫里亞蒂匪幫及黑手黨手上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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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刊)福爾摩斯同人本《偵探母子地下冒險記》&《莫蘭的承諾》(2024),15.3萬字(單本定價400NT,郵資另計),剩最後1本!教授和莫蘭慘遭黑吃黑,如何在福華救援下逃離蘇格蘭?火車大劫殺又將走向什麼終局?
讀者若有意購買上述作品,可來信齋主email jshw7654@gmail.com,
我會把本子寄給你。謝謝大家!
在紫9-1裡,紫珊瑚雙船長再度內鬨!
布魯特索爾與懷特談判,救回桑巴吉,卻將派瑟
交給英法聯軍,而派瑟終於曉得
懷特就是擁有殘陽島解藥的人!
博尼埃更為報兄仇,將派瑟帶往孤島殘忍處刑!
瀕死的派瑟依稀望見懷特侍衛長蒙森前來島上……
他會處決海盜船長嗎?還是另有盤算?
請看紫9-2──紫珊瑚後傳三Part2!
以下是我的《紫珊瑚》後傳三簡介:
篇名:友情牽繫(Friendship
Bonding)
時代:西元1696年,後傳一Part11後三年,接續後傳二下篇,為派瑟等海盜離開聖馬丁回紫珊瑚後發生的事
地點:*紫珊瑚(派瑟愛船)、聖馬丁島、伊斯巴紐拉島、土圖嘉港、聖基茨、*西軍帥艦「幻夢號」、*法軍帥艦「戀人號」、*如霧島、*冰原島(齋主自創地點標*)
視角:多視角第三人稱敘述,及部分角色第一人稱內心戲
字數:Part1共13065字,Part2共12571字,預計連載到Part6,精采大結局未公開於部落格上,只收入本子
創作時期:手寫稿111.1.6.-113.3.13.完成(初稿87513字),電子檔打字114.1.11.-114.4.16.完成(電子檔79148字),一修78307字,二修定稿78249字
風格:友情&奇幻&冒險&海戰
後傳三角色簡介(標*為純原創人物,未受《神鬼奇航》或其他作品啟發)(標**為此角色大家都以為他死了,其實未必):
² 主角群(正式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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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瑟.保羅(Passer
Paul):30歲,主角,英勇瀟灑的海盜船長,在紫9-1裡再次遭義兄出賣(此角色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的Captain
Jack Sparrow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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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瑞.蒙森(Gary
Monsen):懷特侍衛長,劍法稱冠全英,忠貞不二,於後傳一全心照顧沉睡不醒的懷特,直至其甦醒(此角色三部曲及前傳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Mercer啟發;後傳部分形象受《福爾摩斯》電影版第二集Moran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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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特索爾(Brutusoul):派瑟摯友兼義兄,在註解裡簡稱布魯。深沉有謀,自前傳三下起和派瑟同任紫珊瑚船長;在首部曲裡煽流放派瑟和瓊安至荒島,後因派瑟反攻紫珊瑚而自殺(此角色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Hector Barbossa啟發),在後傳二上篇裡復活歸來,與派瑟爭船長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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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特羅‧穆勒(Otterlo
Müller):荷屬聖馬丁總督,為蒙森好友、派瑟師弟,喜愛找德莉奇亞女巫算命卜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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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薩‧卡迪斯(Lusa Cádiz):伊斯巴紐拉島西班牙總督,曾攻打皇家港,炸死派瑟父母(見首部曲及後傳一Part4);在後傳一Part6中因泰莉蜜亞女巫施法而得永生;其帥艦為「幻夢號」,其副官為姪兒維努特(Venut)(*)
² 配角群(正式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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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巴吉(Sunbajee):38歲,紫珊瑚大副,前北非黑奴,在後傳二上篇裡與阿爾及女巫合謀,讓布魯特索爾回任紫珊瑚船長,暱稱及在註解裡簡稱小桑(Sun)(此角色外形及職位受《神鬼奇航》1中Barbossa的黑人副手及3的黑人海盜王啟發,性格身世為自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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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奇亞沃夫(Schiawolf):53歲,紫珊瑚二副,前丹麥船長,在後傳二上篇裡因忠於派瑟而將遭斬首,暱稱及在註解裡簡稱小斯奇(Schi)(此角色外貌戰裝部分參考北歐海盜王克勞斯‧史托提別克,性格為自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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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弗雷德(Alfred):紫珊瑚老舵手,暱稱及在註解裡簡稱阿爾(Al)(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Cotton& Gibbs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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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納(Girona)、萊萬特(Levante)和羅伊格(Roig):皆為西班牙海軍兼卡迪斯侍衛。赫羅納殘忍,羅伊格好酒;萊萬特多年前在英西海戰時,曾開炮誤炸死派瑟父母,對此深感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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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安(Breean):28~29歲,紫珊瑚排槳手兼開炮長,蘇格蘭人(*)
² 配角群(僅提及人名或相關情節,未正式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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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舒爾(James
Sure):三年前(後傳一Part11)逝世時33歲,前英軍准將,派瑟妻舅兼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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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安.舒爾(Joan
Sure):三年前(後傳一Part11)逝世時近20歲,詹姆斯幼妹,嫁給派瑟(因兩人至死未圓房,故而眾海盜均稱之為瓊安小姐)(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Elizabeth啟發,但結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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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舒爾(Robert
Sure):詹姆斯及瓊安之父,已逝多年。在前傳二上篇派瑟憶述中提及羅伯特剛調來皇家港時,曾為保護年幼的派瑟,與懷特發生衝突,被關進牢裡;日後他又為派瑟所救,在首部曲裡提到他一路升到少將甚至元帥,退休後回英國本土養老;派瑟和穆勒皆為其刀法劍術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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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佛瑞.懷特(Ivory
White):皇家港英軍總督,曾殺害派瑟童年好友保羅;在三部曲中因海嘯而遇難;在後傳一中為班斯拉德所救,經好友韋勒烈以拉爾夫血祭而靈魂歸位,因韋勒烈之死而復活(此角色形象三部曲及前傳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Beckett啟發,身世為自創;後傳部分形象受《福爾摩斯》電影版第二集Moriarty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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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勒烈(Villary):英國公爵,皇家港總督懷特好友;劍法超群,濫權好色,暗戀瓊安多年,在前傳二上篇和下篇裡與派瑟結仇,於三年前(後傳一Part11及未公開部分中)遭派瑟外公冰原島祭司安魯西血祭月神而亡。在後傳三裡懷特要求蒙森去冰原島,再找女巫讓韋勒烈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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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內‧班斯拉德(Rene
Benserade):土圖嘉港兼聖馬丁島法國總督,輕佻喜謔、老奸巨猾又貪生怕死;在後傳一未公開部分中,他與懷特侍衛長蒙森和懷特摯友韋勒烈公爵成功復活英國總督懷特;其帥艦為「戀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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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爾尼‧博尼埃(Charny Bonnier):法國准尉,與布魯特索爾有殺兄之仇,遷怒於派瑟;詹姆斯於他及法軍有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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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歐納(Leona):土圖嘉港的「熟木瓜」酒館老闆兼酒保,阿爾弗雷德前同事,多次暗助紫珊瑚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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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莉奇亞(Delicia):50歲,聖馬丁島女巫,為布魯特索爾乾姐姐;在前傳三上及後傳一Part7裡曾救活派瑟(此角色外貌及所住小屋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的Tia
Dalma啟發,性格及身世則為齋主自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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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魯西(Anruci):派瑟外公,冰原島里塔族祭司;在前傳二下篇裡執行以人命為犧牲的祭月儀式,險些殺死斯奇亞沃夫及其姪女與派瑟;在後傳一Part3裡和德莉奇亞告訴派瑟他會誤殺愛妻瓊安;於三年前(後傳一Part11及未公開部分中)將韋勒烈血祭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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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莉蜜亞(Telimia):加勒比海首席黑巫師雷迪恩之徒,曾與德莉奇亞之母娜馨希亞、派瑟外公安魯西及派瑟外婆帕蒂雅聯手封印師尊於礁湖下;在後傳一Part6裡與班斯拉德合作對付派瑟;在後傳一未公開部分受蒙森請求暗救派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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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力羅沙(Calirosa):西班牙船「陽光號」船長,在首部曲及二部曲裡幫助過派瑟,在後傳一Part5及Part6中遭西軍及法軍所俘,為派瑟自我犧牲所救(*)
² 文中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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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基茨(St.
Kitts),正式名稱為聖克里斯多福(St.
Christopher),為十七世紀時英國在加勒比海的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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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馬丁島(St.
Martin)為加勒比海上的小島,在《神鬼奇航》五裡為英國殖民地,實際上在十七世紀時為法國及荷蘭殖民地(北部為法國所占,南部為荷蘭所占);文中德莉奇亞住在荷屬聖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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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圖嘉港(Tortuga)在今日的海地西北角,十七世紀加勒比海上最著名的海盜據點,為法國殖民地;於《神鬼奇航》一到三集中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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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巴紐拉島(Hispaniola):加勒比海上的一座大島,今日的海地,十七世紀為西班牙殖民地,法國殖民的土圖嘉港位於其西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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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港(Port Royal)在今日的牙買加首都Kingston附近,十七世紀是英國殖民地;於《神鬼奇航》一到三集中提及。在三部曲中因海嘯沉沒全滅(此為史實)。
後傳三Part2關鍵詞句:「不勞你擔心,我無意為你而死」、「如此軟弱、絕望……這不像你,更不像詹姆斯‧舒爾可託性命的朋友!」、「你外公則表示擔憂,怕你義兄見到你後不救你,反而一槍把你轟了」、「只有他死了,懷特與班斯拉德才能真正與我們合作,擊敗卡迪斯」、「恐怕要用鋸子了,大人」、「但現在他只能聽,聽那年輕的靈魂沉入死亡深淵,無法做任何事」
文中稟持《神鬼奇航》系列裡的習慣,對船隻(如紫珊瑚或軍艦)都以陰性格「她」稱呼,大家看久了就會習慣的。
一起來看這篇精采的海盜小說吧!
P.S. Part2大部分劇情很開心,但後半劇情微血腥微虐,
不適者&15歲以下讀者請別看後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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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森緩緩抬起掌中劍,抵著他胸膛,冷笑道:「堂堂紫珊瑚船長也懂求饒?既然怕死,又何必犯下殺人越貨,姦淫擄掠的勾當?」
「殺人越貨我承認,但我哪來……什麼姦淫擄掠?你指的該不會是……瓊安吧?」派瑟疲倦的道,語聲越來越弱:「她嫁給我……乃出於自願,我從沒……逼她,而且她到死……都未與我圓房,否則韋勒烈當初……也不會急著將她奪走。」
劍一顫。「此話當真?」蒙森盯著他,沉聲道。
派瑟嘆道:「到了這時候,我還有必要……說謊嗎?無論我騙不騙你,你都不可能……放過我吧?」
「正是如此!」蒙森淡淡道,長劍往橫一拖──「劈啪!」綑住派瑟手腕的繩索齊斷,而他隨即上前,扣住釘進他左掌心的鐵釘。
「你……你做什麼?」派瑟失聲道。
「放你下來。」蒙森平靜的道,將釘子用力一拔!
一劍殺了我還不夠,竟要押我回去處刑?我不要死在懷特和班斯拉德手上啊……派瑟在內心哀嚎道,同時左掌爆開錐心劇痛,接著是右掌;他再撐不下去,向前一傾,倒進敵人勁瘦厚實的懷裡。
△ △ △ △ △
「嘩……哧嘩……嘩……」
划槳聲及浪花濺舷聲傳入耳中,宛如天使的樂章。派瑟呻吟一聲,撐開眼皮,而乍入視界的,是濺上水珠的木板,風中亦飄來大海獨有的鹹味。他晃了晃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這才發覺手被綁在身前,身子彎曲躺在船內,腳踝也被綑住;在他身旁划著小船,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正是蒙森。
「多謝你……幫我把外套和靴子穿回去,也沒扔掉我的帽子。」派瑟苦笑道:「我可不想穿得隨隨便便,在土圖嘉港或聖馬丁受刑。」
蒙森一瞥他雙手,淡淡道:「我以為你會先感謝我為你遭釘穿的傷口包紮。」
「那是下一句。」派瑟忙道。
蒙森沒有笑,只是放下槳,凝望他許久,忽然道:「為何你認為我是押你回去送死?」
派瑟呆看著他,驀地掙扎坐起,脫口道:「你……你特地來找我,是為了救我?你真要放了我?為什麼?」
「你承諾不攻擊我,我便解開你的綑縛。」蒙森平靜的道。
派瑟睜大雙眼,首次認真打量這個人,突然發現懷特侍衛長眼睛是藍褐色的,卻非天藍和淺褐,而非墨藍與墨褐,在陽光斜照下甚至折映出一抹銀褐微光,難怪他之前一直搞不清對方眼瞳的顏色。此刻那對藍褐瞳裡流轉出複雜的情感,與平靜的語調極不相襯。突然間,他恍然大悟:
蒙森在後悔多年前把他的好友保羅吊死;雖是懷特下令,執刑的卻是蒙森。正是那起慘劇改變了他,讓他成為海盜,與各國官軍對抗。蒙森是具榮譽感的貴族,不像韋勒烈惡劣,對自己當年嚴懲鬧事孩童導致培養出海盜船長深感內疚,況且上次還蒙他救過一命,雖號稱「恩義兩清」,但受死敵仗義援手這分恩情……沒有人能真正兩清的。
「你可以不用這麼做,蒙森。」派瑟嘆道:「你這次出來,不可能瞞過懷特;一旦你放了我,他對你的懲處怕會比對私釘我十字架的博尼埃更重。你……你就算想還我人情,也用不着連命都賠進去──你這樣做,我會很痛苦的。」
「不勞你擔心,我無意為你而死,只是……」蒙森低沉的道,重新舉槳前划,望向大海,迴避他的目光:「博尼埃准尉的行徑實在太過殘忍。」
派瑟忍不住道:「那當年懷特和班斯拉德將我以輪刑處死,就不殘忍嗎?你追隨懷特多年,類似的處刑你又做過多少次?我是個海盜,但我只打劫奸商及官軍,還不至於把俘虜折磨到這種程度。你是個好人,蒙森,大可離開懷特,回英國本土當議員,替百姓謀福利,何必替他做這些──」
蒙森截斷他的話道:「我是伯爵幼子,不具貴族繼承權,不可能繼承爵位並進入議院。況且大人對我恩重如山,只是懲治罪犯刻薄些,還未足以令我離他而去。你莫要離間我倆。」
「我哪有離間?」派瑟失聲道:「我只是說出心底話而已!」
「那布魯特索爾呢?」侍衛長反問道:「你那摯友兼義兄素來用刑殘忍,更背叛你不只一次,還流放你、綑綁你,將你下毒!大人對敵人雖狠辣,待我卻極好,可是你呢?跟這種人交朋友,交到連紫珊瑚都落到人家手上了,難道不是失敗者嗎?你要把船奪回來是不可能了,倒不如修身養性,找座小島隱姓埋名,安度餘生!」
派瑟不用鏡子,就可想見自己臉色多蒼白,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怎知我奪不回紫珊瑚?她最近有什麼消息嗎?」
「她往聖基茨航去,沿途又搶了幾艘西班牙商船,完全無意救你。」蒙森淡淡道,視線重返他臉上,帶點不屑及悲憫:「當船長當到這分上,是我的話就該退休了──為了弟兄們慷慨赴義,他們卻大方把你賣了,連劫刑場救你的念頭都沒有,這樣的手下要來做什麼?人都是愛財的:你這些年劫掠甚少,他們當然想換個船長,換換口味了。」
周遭海域霎時安靜下來。派瑟愣愣望著侍衛長,片刻後才低下頭,凝視自己被綑在身前的雙手,凝視著十指指尖。
指尖,在顫抖。
「你……不是想報恩嗎,蒙森?」他忽然道:「報完了嗎?」
蒙森的藍褐瞳透出訝色,道:「你什麼意思,保羅?」
「若你想真正恩義兩清,就殺了我,將我海葬。」派瑟輕輕道:「你都決定不把我押回懷特面前受刑,為什麼……還要我活著?這就是你的報恩嗎?讓我活在遭紫珊瑚弟兄背叛的痛苦中,連敵人都不屑殺,孤獨漂泊,了此殘生?」
蒙森盯著他,忽然放聲大笑,搖頭嘲諷道:「派瑟‧保羅何時變得如此心灰意冷,不敢迎接挑戰了?你不是想除盡我們皇家海軍,殺掉我和大人,再殺掉班斯拉德和卡迪斯,為你的好友和家人報仇?為何這麼快就放棄了?如此軟弱、絕望……這不像你,更不像詹姆斯‧舒爾可託性命的朋友!」
派瑟聽到詹姆斯的名字,不禁一呆,苦笑道:「你這是在鼓勵我活下去,好與你們相鬥是嗎?這算什麼?嫌人生太無聊,想找點樂子?還是……」腦際靈光一閃,輕聲道:「你怕我死得太早,懷特再無對手,你將失去利用價值?你為什麼突然對他沒信心?告訴我,蒙森!」
蒙森顯然想不到他會轉守為攻,問起自己來,沉默良久,終於放下槳,低語道:「他要把韋勒烈公爵弄回來。」
「什麼?」
「他要讓韋勒烈復活,」蒙森緩緩道,眼中射出強烈的妒恨:「就像三年前我和班斯拉德及韋勒烈想復活他一樣。」
派瑟目瞪口呆的望著他,過了片刻,才道:「可……可是韋勒烈已被我外公和冰原島島民殺死焚屍,化為一縷青煙!這樣……他還能復活?」
「不幸的是,他的骨灰仍在,被安魯西祭司祭月神後收集起來,置於石甕裡;他的衣物也還在。」蒙森沉聲道:「大人要我潛上冰原島,帶走他的骨灰和衣物,找女巫施法讓他復活。」
派瑟蹙眉道:「我記得巫界守則有提到,死亡超過一個月的人無法救活,否則我早請德莉奇亞女巫為我復活詹姆斯、瓊安、我父母甚至保羅了,還找你們報仇做什麼?難道懷特仍痴心妄想,要復活他的摯友?」
「這可難說,」蒙森平靜的道:「守則是死的,法術是活的,尤其黑巫術裡包含太多稀奇古怪的事物;像我當年餵你大副服下的銀光聖甲蟲,就是某個女巫告訴我的。」
「不是德莉奇亞吧?」派瑟忍不住道:「她不會胡亂害人,更不會幫韋勒烈復活。你要去找泰莉蜜亞女巫嗎?你……是要把我獻給她,讓她燒死我以毀掉雷迪恩,好交換讓韋勒烈活過來?」
蒙森淡淡一笑,道:「剛才你還巴不得我殺了你,怎麼?現又怕得要死?多求我兩句,我現在就殺死你,省得我為你的去處勞心費力。」
派瑟聽出的他弦外之音,忙道:「所以你不是押我去見泰莉蜜亞?」
「廢話。復活韋勒烈對我有何好處?」蒙森沒好氣的道,繼續持槳前划:「我要帶你去聖馬丁。」
「見德莉奇亞女巫?她會見你?」
「島上不是只有她,保羅。」蒙森淡淡道:「我們要見的,是個你從未見過的男人。」
「他是誰?住在哪?」派瑟大惑不解的道,想不通自己的生死到底對誰還有利用價值。
蒙森冷冷道:「我綁過的海盜數以百計,就你問題最多!來,喝!」從身後變出個酒瓶。
「俘虜總有問問題的權利吧!」派瑟眨眨眼道,望定耐性快被磨光的侍衛長:「行行好,讓我多問兩句;來日你落在我手上時,我保證讓你問個夠。」
蒙森的藍褐眸透出難以置信,搖頭道:「我以為布魯特索爾已夠自大狂妄,誰曉得你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命都在我掌握中,還想抓我?我的劍法遠在韋勒烈和舒爾之上,你根本不是對手!」
派瑟笑道:「這我清楚。只不過世事難料:你私下救我,又不殺我以復活韋勒烈,教懷特知道了,搞不好他會把你交給紫珊瑚,讓你死在向來鄙視的海盜手上呢!你怎知他不會?」
蒙森一呆,片刻後咬了咬牙,低沉的道:「他不會,我相信。」
派瑟笑了笑,岔開話題道:「你帶酒給我,不是為了讓我解渴吧!酒裡有什麼?」
「毒藥。」蒙森一字字道。
派瑟愕然,苦笑道:「你回答得可真乾脆。要殺我何必下毒?還是你覺得毒死我比任我被釘十字架更令我痛苦?那你又何必放我下來?灌我毒藥,看我在木架上毒發身亡,豈非少一番折騰?」
「對你下毒是為了要帶你去見的那個人。」蒙森冷冷道:「我以為你夠聰明,不用我提就能想到這點。」
派瑟嘆道:「那好,餵我喝吧!」
接下來海盜船長陷入昏迷,彷彿一腳踏入泥潭,不斷下陷;許久後,他身軀似漂在海上般往前移動,又或是為人抱著移動,最終輕輕放下,放在某個冰涼的平面上。他身子隨即突然緊繃,似為無形的鐵鍊綑住、收緊……
最後,他聞到一股極淡的花香。
在他認識的人中,會於室內甚至身上抹花草所製的芳香精油的,只有一個。
「德莉奇亞?」他輕聲道。
「都說了我們不是來見女巫,你怎就不信?」蒙森沒好氣的嗓音傳來。
「別光顧著罵,小蓋,」陌生的男人語聲響起:「先把派瑟船長弄醒再說。還有,別綑那麼緊──他傷成這樣,還能跑嗎?」
「能!誰教他是派瑟‧保羅。」蒙森語氣罕有地煩躁:「我警告你,奧特羅,別用在校時的暱稱叫我,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叫我『蒙森先生』!」
「那你也該稱我『總督大人』吧,蒙森先生?」那人語調充滿興味:「直呼我的名字,難道不夠熟嗎?你和懷特也夠熟了,仍不敢像那死掉的公爵般叫他『埃佛瑞』吧?」
派瑟聽到忍不住笑出來,終於睜開眼。
他置身於一座小木屋內,乍看以為來到了德莉奇亞的住所,因為整間屋子盡是芳香精油味;然而,放眼望去不見粉紅帳幔,也沒有蛇狀風鈴和水晶球。他背倚屋柱而坐,遭反綁柱後的雙手磨擦粗糙的木柱表面,伸直的雙腿仍被綑住,來到他面前的蒙森還以粗麻繩將他身軀連繞三圈,綑在木柱上,像比誰都怕他反抗逃跑。
派瑟苦笑道:「英國第一劍手……還怕我這個垂死的海盜?」
「不是他怕你,是我怕你。」陌生人歉然道:「誰教你是出了名的痛恨官軍呢!我怕你一曉得我是誰,便勃然大怒,把我殺了。」
由於蒙森半跪在派瑟身前綑綁他,擋住他的視線,他弄不清對方是何許人也,想聳肩表示不在乎,但上半身被綑得太緊,有心無力,只得搖頭道:「即使是死敵,我也不會一個照面便下殺手,何況我不認識你。」想起他初遇詹姆斯時,擊敗前准將後僅將對方關押,多少明白紫珊瑚弟兄渴望布魯特索爾歸來掌權的原因──
他心太軟,一直都是。
他永遠無法變成布魯特索爾,但弟兄們需要強勢的領袖,對抗陰險狡詐的懷特、班斯拉德和卡迪斯;他不怪他們,只感到悲哀。
「你雖不認識我,但我們有些淵源,所以我才冒險來求你。」那人苦笑道:「當然啦!我可沒懷特那樣不怕死,只得拜託蒙森先生將你固定住,免得萬一談判破裂,你手癢起來,把我殺了。」
派瑟奇道:「我能跟你談什麼?我沒錢,沒手下,連紫珊瑚都離我遠去,我能給你什麼好處?我傷成這樣,連個小兵……也未必打得過;你有蒙森保護,幹嘛怕我?」
「誰教他對你這個師兄比對我這個學長更有信心呢!」蒙森總算將他綁好,起身俯視他,不屑的道。
派瑟滿臉困惑,旋即渾身一震,失聲道:「難道你也是羅伯特哥哥教出來的?不可能啊!當年我還小,挨你鞭子時,羅伯特哥哥試圖阻止你和懷特對我用刑……你怎會成為他的徒弟呢?」
「請搞清楚,保羅,我和羅伯特‧舒爾沒半點關係。」蒙森沒好氣的道:「但倫敦有座溫徹斯特公爵創建的擊劍學校,我年輕時在那受業;舒爾退休後曾到該校,與其餘教師短暫授課一陣子,而這傢伙當時是舒爾的學生。我大他幾屆,算他學長,只是教我的人並非舒爾;你幼時得舒爾傳授軍刀戰技,雖比他年少,仍算他師兄。」
派瑟忙道:「他究竟是誰?讓開好嗎,蒙森?」
侍衛長輕哼一聲,側站開來,而派瑟終於望見那人的臉。
那人有一張長臉,頸子也長,褐髮亂如鳥巢;若非身穿的銀紫白緞長版外套洩露貴族身份,橫看豎看都更像醉漢,而非官面上的要人。不過……
他那雙晶徹的深紫色眼睛,定非醉漢所能擁有。
「你看他像什麼?」蒙森忽然道。
派瑟一愣,反射似地答道:「香腸。」
「我還是頭一回被人這麼形容呢!」那人失笑道:「你可真風趣,派瑟船長。」
敵人大多以「保羅」、「那小子」、「那小鬼」或「那海盜」喚我,會稱我「派瑟船長」的,雖非紫珊瑚弟兄,卻都視我為友;他既是總督,又怕我怕得要死,怎會親切地喚我「派瑟船長」?他念頭迅轉,嘴上卻沒閒著,隨口道:「我不是風趣,只是受囚遭綁,又被釘十字架,酒倒是喝了,食物卻沒吃半口,當然先想到香腸了。畢竟你不夠黑,否則我會先想到黑麵包。」
那人大笑,而蒙森則搖頭道:「敢在荷蘭總督奧特羅‧穆勒(Otterlo Müller)面前說笑的也只有我而已,沒想到現又多了一個。你不覺得比起香腸,他更像水獺(Otter)?這就是他名字的由來了。」
派瑟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著那人,心頭浮現加勒比海四大殖民總督的身影:英國的埃佛瑞‧懷特深沉嚴酷,法國的雷內‧班斯拉德怕死奸猾,西班牙的盧薩‧卡迪斯多言殘暴,唯有荷蘭的奧特羅‧穆勒他了解不深,皆因荷蘭在加勒比海一帶殖民地甚少,與紫珊瑚較不衝突;且穆勒行事低調,從未傳出虐待黑奴、戰俘或童工等其他總督必有的暴行,唯一的嗜好是迷信算命,常找德莉奇亞看水晶球預知未來。不過,德莉奇亞對客戶資料相當保密,鮮少對他透露穆勒的長相、家世及算命的內容,他也從不多問,畢竟他與穆勒半點過節也沒有。
穆勒為什麼要見我?這件事懷特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蒙森忽然道,嚇了派瑟一跳:「光榮革命後,我國迎回嫁至荷蘭的瑪麗公主及其夫婿同掌王權,與荷蘭尚屬友好,但那是在歐洲;在中南美洲殖民地這一塊,法國、西班牙和荷蘭皆與我國競爭激烈。大人復活不久,亟欲爭取議會認同,盼能於加勒比海開疆拓土,與法西兩國分庭抗禮,因此對荷屬聖馬丁垂涎已久,怎會贊成我來見奧特羅?此事純屬我個人行為,如若走漏風聲,我便是叛國!明白嗎?」
派瑟失笑道:「光你私放我,又帶我到這兒來跟他談,就算叛國了吧?這裡該非德莉奇亞女巫的小木屋,但為什麼有和她同樣的芳香精油?」
「我不時前來拜訪她,和她學算命及魔法;只是男女有別,夜宿一屋不便,我遂在附近另造一屋,好擺放香草及魔藥。你瞧,」穆勒指向窗戶,而派瑟望見二十公尺外一個再眼熟不過的礁湖,及湖上全無半點光亮透出的女巫小屋,道:「我平常就住這麼近。她今天不在,我才敢請小蓋帶你來。」
「再說最後一次,」蒙森手按腰畔劍,一字字道:「別叫我小蓋!」
派瑟瞥見穆勒立即高舉雙手,一副無辜相時,忍不住放聲大笑,旋又想到一點,問道:「你們既不是同一屆的擊劍學校學生,他的暱稱你又怎知道?」
「我為大人辦事時,曾數次往返英倫本土和加勒比海,有時以已畢業學長身分,被找回學校當短期助教。」蒙森淡淡道,鬆開劍柄:「我就是那時認識奧特羅的。他劍術比你刀法差遠了,也難怪他會如此怕你。」
「其實不用綁太緊,小──蒙森先生。」穆勒忙道:「我只想自保,沒打算折磨他。」
派瑟乾脆的道:「我和德莉奇亞女巫也算相識一場,羅伯特哥哥更對我恩重如山。你是他倆的徒弟,又無惡行,我不會殺你,你放心好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開門見山地說好了。」穆勒直視著他,道:「聽說卡迪斯害死你父母?既如此,我們就有共同的敵人了。」
派瑟忍住沒跟他說,蒙森與自己也有殺友之仇,道:「你是不是要我們合作對付西班牙海軍?紫珊瑚並不在我手上;即便我能打倒布魯特索爾,重任船長,光憑一艘海盜船,我也滅不了卡迪斯。而且他有泰莉蜜亞女巫的法術保護,除非你殺我後,燒了我的屍體,不然誰都除不掉他。蒙森沒告訴你嗎?」
「真沒想到你會建議別人如何殺你,派瑟船長。」穆勒搖頭微笑道:「你果然是奇人。」
蒙森冷哼道:「『奇人』?我看他是蠢人!」
是挺蠢的……派瑟想起義兄屢次背叛,及紫珊瑚弟兄蒙受他多少次救命之恩,卻決心拋棄他,又想到自己多年來對他們的犧牲付出,不由得眼眶溼潤;然而,他終究不習慣在敵人面前表露情緒,眨掉淚水,聳肩道:「蠢就蠢吧!我只是說實話。」
「那我也老實說,」穆勒斂去笑容,認真的道:「我不想殺卡迪斯,只想保住敝國這半座聖馬丁島,不讓國王派人將我押回阿姆斯特丹,以瀆職罪關個三十年。」
派瑟對眼前人稍添好感,因為至少他不像其他三名總督那樣自私、好殺或橫暴,脫口道:「我要怎麼幫你?」
「卡迪斯書房裡有一卷圖,上頭記載他要攻打各國屬地的詳細日程及西軍兵力分布。」穆勒低聲道:「若你能潛入他的總督府,偷到那卷圖,再將上頭重點抄寫一份,透過蒙森拿給我,我軍就能提前作好準備,或向敝國請求支援。事成後,我給你兩千畿尼,你看如何?」
「我又非大力士,這麼多錢我哪扛得動?這樣吧!」派瑟失笑道:「一百畿尼加三瓶紅鶴酒吧的頂級黑蘭姆酒,可以嗎?」
穆勒一愣,才伸手道:「成交!」
「你要和他握手,得先為他鬆綁才成。」蒙森沒好氣提醒道。
「喔!對啦!我都忘了。」穆勒拍額道,上前替海盜船長解縛。
派瑟拉緊黑外套,又把微歪的船長帽戴正,搖頭笑道:「沒有羅伯特哥哥的軍刀在手,總覺好像少了什麼似的。你們有紫珊瑚最新的消息嗎?」
「我不是說過她航往聖基茨──」蒙森話才出口,便為穆勒打斷。只見荷蘭總督伸長脖子,湊到年輕船長身旁,比任何一刻都像水獺,神秘兮兮的道:「我昨晚來找德莉奇亞時,恰好聽見她透過水晶球,和你外公安魯西聯繫,而他們似在談論你及布魯特索爾。」
派瑟緊張的道:「他們談論我們什麼?」
「他們已曉得你被釘十字架。德莉奇亞表示,你義兄已收到風聲,正駕著紫珊瑚全速返航,向你被釘的孤島航去;你外公則怕你義兄見到你後不救你,反而一槍把你轟了,但他身負護島重託,無法離開冰原島。」穆勒回憶道:「沒記錯的話,德莉奇亞說以紫珊瑚的航速,三天後該會在土圖嘉港補給,因此她今天決定親自去那兒等布魯特索爾,對他好言相勸。」
派瑟長長吁出口氣,斷然道:「好吧!明晚我就潛入卡迪斯的總督府,後天我就可重返紫珊瑚,拿回軍刀了。不過你得給我一艘快船,蒙森。」
「船沒問題。」蒙森盯著他,若含深意的道:「只是你最好別讓自己被逮着,否則我怕是無法殺入西軍重圍,給你解藥。」
穆勒愕然道:「什麼解藥?你……你不會對他下毒吧,小蓋?」
「說過很多次了,奧特羅,別叫我小蓋!」蒙森沒好氣的道,今次卻無意拔劍。派瑟望著他倆,不禁深深懷念起已逝的詹姆斯,及猶在人世的布魯特索爾。
△ △ △ △ △
「看來……有人搶先我們一步,」布魯特索爾拾起鐵釘細看,片刻後才起身,目光由血跡乾透的十字架移往桑巴吉、斯奇亞沃夫和阿爾弗雷德,緩緩道:「把派瑟救走了。」
「誰?」老舵手和二副齊聲問道。
「你怎知船長沒死?」桑巴吉皺眉道:「也許是那個准尉折回來,帶走他的屍體。」
布魯特索爾搖頭道:「不可能。博尼埃恨我入骨,又礙於班斯拉德而無法報復,改向派瑟下手,已害他暫遭關禁閉,絕沒閒情來收屍。我們一接到消息便全速趕來,除非英法總督趕到,否則誰能比我們快?但若是他們所為,必將他的屍身懸於總督府前廣場旗竿上示眾,不會安葬他。」
桑巴吉忽然道:「會不會是德莉奇亞?她法力高強,沒可能不曉得這麼大的事。」
「所以我前幾天才拒絕你們停在土圖嘉港補給的提議,抄近路直抵這裡。」布魯特索爾嘆道:「我不想碰上她。」
「又或是安魯西?那個祭司。」斯奇亞沃夫忍不住道:「船長的外公法力比女巫更強,說不定不用離開冰原島,就能把他救走。」
布魯特索爾的橄欖綠眸閃過一抹輕哂,沒好氣的道:「法力通天也要有個限度!若安魯西真這般本事,頭一個要做的,定非救那小子,而是掀起狂風巨浪,打沉紫珊瑚,教我們這群叛徒葬身怒濤。」
阿爾弗雷德垂下頭,好一會兒後才重新抬起,低啞的道:「要是我們真找到船長,他還活著,想回紫珊瑚,你……會怎麼做?」
布魯特索爾不答反問道:「你們呢?你們會怎麼做?」
「讓他回來。」二副粗聲道:「你們倆本是好兄弟,像以前那樣都當船長,相互扶持,不就結了?」
桑巴吉苦笑道:「我不覺得船長這次會原諒布魯特索爾船長,以及我們──尤其是我。」
老舵手忍不住道:「船長在戀人號上時,對你還頗有感情啊!他的性子我了解,不會記仇的。」
「那是在他還沒被釘十字架的時候。」大副悶悶不樂的道:「現在他肯定恨死我們了。加上他又知道預示象的事,曉得布魯特索爾船長終究無法容忍他,而我……最終也必站在他的對立面,否則預示象裡就不會有我,你認為他還會放過我們,放過我嗎?」
阿爾弗雷德一時說不出話,而斯奇亞沃夫失聲道:「難道你要處決船長?不可能!沒有他的犧牲,我們怎能好端端在這裡?」
「我也不想要他死,但是──」大副話說一半便被打斷。只見布魯特索爾目光掃過三人,淡然而決斷地道:「整件事必須作個了斷。與其回紫珊瑚後再由全體弟兄投票表決,不如我們先在此解決。誰主張流放或囚禁他?」
桑巴吉迅速舉手。阿爾弗雷德猶豫一下,也舉起手來。
「看來只有我主張殺他了。」布魯特索爾淡淡道,拋掉鐵釘,眼神透出落寞,語氣卻沉著、堅定:「只有他死了,懷特與班斯拉德才能真正與我們合作,擊敗卡迪斯。」
斯奇亞沃夫忍不住道:「我管卡迪斯做什麼?是你自己跟他有仇吧!你要利用船長的血,利用我們為你報仇嗎?韋勒烈當年幾乎非禮我姪女並殺了我,若非船長相救,我們叔姪倆豈有活路?如今韋勒烈已遭船長的外公所殺,我沒還船長的情,已良心有愧,怎能聽你命令除掉他?」
布魯特索爾握上槍柄,沉聲道:「你忘了派瑟曾要求你和你手下弟兄必須聽我的號令嗎,二副?」
「你──」斯奇亞沃夫怒道,正要揮拳,老舵手和大副已將他左右架住。「你瘋啦,小斯奇!」桑巴吉嚷道:「你想再被他砍一次頭嗎?」阿爾弗雷德也啞聲道:「求求你別再以下犯上了,否則我和小桑都護不住你啊!」
「你們幹嘛怕他?他對你們有恩,船長就沒有嗎?船長救過你們多少次,現在倒好,你們竟要將他抓起來流放!這算什麼?」斯奇亞沃夫雄獅般怒吼道,黃鬍根根倒豎:「你們還當他是兄弟嗎?」
阿爾弗雷德鬆手垂頭,淚水從眼角滾落;桑巴吉卻將同伴抓得更緊,朝布魯特索爾道:「現在怎麼辦,布魯特索爾船長?」
布魯特索爾還未回答,只聽後方布里安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四人一齊望向岸邊,只見這名划槳開炮長躍出小船,朝他們跑來,鞋子都掉了一隻,叫道:「船長他被抓了!」
「被抓?被誰?」斯奇亞沃夫和阿爾弗雷德齊聲問道。
「卡……卡迪斯。」布里安喘著氣道:「他潛入總督府,不知是要行刺卡迪斯還是偷東西,卻被逮着了。聽說西班牙士兵正嚴刑拷打他,很快就會將他處決了!」
二副頓時臉色發白,老舵手更是身子顫巍巍;布魯特索爾忙一把扣住他肩膊,免得他腿軟摔倒,皺眉道:「這消息你從何處聽來的,布里安?」
「我奉命留守紫珊瑚,剛下到艙底巡視,見幾名弟兄邊擲骰子,邊喝蘭姆酒;其中一人酒喝多了,說昨晚我們在聖路易島上補給時,聽一名法軍士兵說,他們兩小時前俘虜一名西班牙探子,從那傢伙身上問出了船長的事。」布里安越說越小聲:「當時他以為船長仍被釘十字架,那探子純是胡說,沒有當真。但我見你們久未返船,曉得船長定已為人所救,再想到這名弟兄聽到的,搞不好是真的,就……就趕來報告。怎麼辦,布魯特索爾船長?要不要去救船長?」
眾人目光全落在布魯特索爾身上。布魯特索爾深吸一口氣,握緊自己頸上的紫水晶項鍊──那條以派瑟的血、他的淚結合而成的項鍊,正迎著豔陽,貼著他的肌膚閃爍發光。
△ △ △ △ △
「唰!唰!」揮鞭聲響徹伊斯巴紐拉島上的總督府,在暗夜中格外清晰。
「潑他冷水!」赫羅納叱道。
一股冰涼澆遍派瑟肌膚,沖入口鼻,嗆得他劇咳起來。他略微清醒,睜眼打量身前的幢幢人影,同時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事。
他潛入過總督府的書房一次,再次秘訪可謂駕輕就熟;他又懂西班牙文,很快便找到穆勒需要的圖卷,並抄錄好重點。然而,當他來到與蒙森約好的紅鶴酒吧時,才發現自己到得太早,蒙森還沒來。糟的是……
卡迪斯已發現有人潛入總督府,追兵就要抵達酒吧了。
情急之下,他拉住酒吧裡唯一一個熟人──從土圖嘉港到這兒來訪友的「熟木瓜」酒館老闆賴歐納,把抄好的羊皮紙卷塞進對方掌心,請對方代他轉交蒙森。賴歐納雖一臉不解,仍答應為他辦妥並守密。之後他衝出酒吧,引開追兵,一路逃到碼頭,最後因舊傷復發,遭追兵及看守碼頭的西班牙士兵圍攻,終於負傷遭擒。
此刻他人在總督府會客室,桌椅已被搬開,改裝成刑房。他躺在木製刑架上,手腳遭綑,黑外套、黑背心及乳白長衫早被剝光並扔到地上,幸好褲子仍穿著,船長帽仍戴著,不過……他也就剩這點尊嚴了。
「怎麼辦,大人?」執鞭士兵嚷道:「我們已抽了他四十下,他仍不說進來偷了什麼。」
「恐怕要用鋸子了,大人。」赫羅納沉聲道。
「不好吧?」羅伊格吃驚的道:「真要這麼狠?」
「不嚇他一嚇,他是不會說的,畢竟他在懷特和班斯拉德那邊也挨過鞭子,早習慣了。」卡迪斯冷喝道:「拿鋸子過來!」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派瑟自嘲地想,腦海浮現三年前被擒上「幻夢號」,險遭卡迪斯活鋸的景象──或許眼前的西班牙總督是他的開始,也是終結。
卡迪斯俯身向前,面孔快貼上他鼻樑,沉聲道:「你再不老實交代偷了什麼,為誰而偷,我就把你腳趾和胳膊全鋸下來,教你活生生痛死,流血流到死!信不信我真敢做?」
「信……怎麼不信?」派瑟苦笑道,又咳出一口水,盡力作最後一搏:「但你似乎忘了……你姪兒維努特還在紫珊瑚上當俘虜。你沒想過拿我去向布魯特索爾換回你姪兒?我義兄該比任何人……都想親手殺我。你剝奪了他的樂趣,只怕他會將氣出在維努特身上,處死那孩子呢!」
「很抱歉,保羅,你這招『以人換命』完全失效。」赫羅納拿著精光閃閃的鋸子走回來,冷笑道:「你義兄已把維努特少爺賣了。」
派瑟失聲道:「賣到哪了?」
「土圖嘉港,賣了五百畿尼。幸好海盜沒洩露他的身分,否則班斯拉德定會買下他來要脅我。」卡迪斯示意侍衛把鋸子遞給脫下派瑟靴子的行刑士兵,一字字道:「我姪兒我自會派人去救。你就乖乖受死吧!給我鋸!」
△ △ △ △ △
萊萬特坐在會客室前的石階上,雙手抱膝,茫然望著遠方升至夜空的皓月;在他身後門內,極其壓抑的呻吟和刺耳的鋸割聲不斷傳出,一遍又一遍,令他心頭滴血。
「喀嘎嘎嘎──咚!」
重物落地聲響起,下一刻呻吟化為慘叫,接著再也無聲。他蹙起眉,捏著鼻子,但血腥味仍從門縫下逸出,令他想吐,更覺內疚。
他是卡迪斯三名特選侍衛之一,另兩人是赫羅納和羅伊格。照理說他該在總督身旁隨扈,但因知曉他們要拷問並處決派瑟,他實在無法忍受,遂自請調至會客室外看守;然而,派瑟受刑時發出的聲音仍挑動他深沉的愧疚:若非他當年在軍中開炮炸皇家港,流彈誤殺派瑟父母──派瑟父親只是普通的酒商──這孩子就不會成為孤兒,日後化身橫行加勒比海的海盜船長,專與官軍作對,如今就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可是……
三年前派瑟再次見到他時,雖仍記得往日仇恨,與另一俘囚卡力羅沙逃走前卻未趁機殺他,也沒傷害當年下令開炮的卡迪斯,可見海盜船長正直高潔,絕不趁敵人酒醉或入睡時偷襲。
但現在他只能聽,聽那年輕的靈魂沉入死亡深淵,無法做任何事。
「呀──」門開。羅伊格來到他身旁,一手擱在他左肩上,道:「沒事了。結束了。」
「他死了?」萊萬特輕聲道。
「嗯。不過他真能忍,任左腳腳趾被逐一鋸下,仍只是呻吟;到鋸左臂時,才忍不住痛得大叫。但他不是失血過多死去的,而是死於服毒。」
「他哪來的毒?」
「可能是藏在他齒縫間,也可能他來此前已遭餵毒,以確保他完成任務後毒發身亡,才不虞洩露秘密。唉!好狠的心計。」羅伊格搖頭道:「此事貌似懷特的手筆,但那小子與懷特仇深似海,怎可能為他辦事?總不會是班斯拉德吧?但班斯拉德也用輪刑處決過他……」
萊萬特內心煩躁,不想再聽下去,截斷他道:「大人如何處理他的屍體?」
「和殘肢一起吊在旗竿上風乾,警告過往海盜唄!不過得等明早。現在大半夜的,什麼也瞧不見,沒得讓大人炫耀。」羅伊格苦笑道,語氣顯示他對這種不人道的處理方式極不贊同,卻又和他一樣無奈:「大人和其他弟兄已從偏門離開了。進去處理屍體吧!我曉得你想跟他道別。庭院左側有木輪推車,把屍體放上去,找麻袋蓋著,明早赫羅納會負責吊。」說罷垂著肩膀離開了。
萊萬特望向那扇半開的門,想嘔吐的衝動更加強烈,一時竟沒勇氣推門入室。突然,一道黑影閃過,而他立時警覺,拔劍出鞘,道:「誰?」
「唰!」黑影撲來,影中銀光朝他斬下,而他忙橫劍上擋。「噹!」劍刃交擊的一刻,他站立不穩,單膝跪下,遭那人掌中劍抵住頸側。此時夜風拂來,吹開對方的黑斗篷,露出那海軍藍制服肩上的獵犬銀徽章。
「蓋瑞‧蒙森!」萊萬特失聲道:「你是來暗殺大人的嗎?」
蒙森拉下斗篷帽,沒好氣瞪他一眼,道:「誰會蠢到暗殺一個受女巫保護的人?」猛吸幾下鼻子後望向門,沉聲道:「保羅是否死了?」
「我同事是這樣說的。」萊萬特老實的道,清楚看見對方眉頭一皺,左手按緊胸口,一副心痛徹背的模樣,大惑不解,忍不住道:「你和懷特不是與保羅有殺友之仇嗎?懷特復活,保羅死了,你該開心才是,何必難過?還是你想親手殺死他?」
「別亂猜。」蒙森深呼吸幾下,臉色才沒那樣白,收劍後冷冷道:「我見過你──你叫萊萬特。你沒立刻喊人來,是否也同情保羅?若是,就幫我把風,讓我進去看看他,說不定能將他弄醒。」
「他都已死了,要怎麼弄──等等!毒是你下的?」萊萬特失聲道,旋又掩住口,左顧右盼,怕遠處站崗的士兵聽見。蒙森沒再多瞧他一眼,一甩黑斗篷,閃身竄入血腥味越來越濃的會客室。
△ △ △ △ △
蒙森反手扣上門,倒吸一口氣,呆望眼前的景象。
在慘白黯黃的燭光下,暗紅長河沿刑架一路淌往地上,宛若倒映最後一抹夕霞後瀉入幽谷的紫黑瀑布。他深深吐口氣,來到年輕船長身旁,閉上右眼,頭略側,儘量不去看派瑟左半身,從軍服口袋中掏出藥丸,塞進對方已僵的雙脣間。
一秒、兩秒……漫長的十七秒過去,派瑟胸膛總算有些起伏,濺血的眼皮紅蝶般微顫,終至張開,「呃──」低微呻吟一聲。
「不要叫!你現在是死人,懂嗎?」蒙森低叱道,內心卻不知為何鬆了一大口氣:「你若叫到全總督府的人都醒來,我就不救你,自己衝出去了。」
「何必……救我呢?」派瑟苦澀的道,語聲微弱到蒙森緊貼對方耳畔才聽得見:「我已是……廢人一個,恐怕你……還沒帶我衝出五十步,我就會死在……你懷裡了。你先……走吧!」
蒙森見他一字不提自己逼他服毒,以迫他為穆勒抄寫圖卷一事,更感內疚,但嘴上仍冷笑道:「你說得倒容易。你被抓的事,早有西班牙士兵在酒吧及碼頭到處傳;若傳到奧特羅耳中,他還不把我罵到狗血淋頭?你朋友賴歐納也可能把事情傳出去,害紫珊瑚海盜殺不了卡迪斯,就來找我算帳。我可沒那麼蠢!」取下皮帶,將他血肉模糊的左肩綁緊,扼止大出血,又往四周望去。
「你在找……這個嗎?」一道聲音怯怯道。
蒙森回頭,只見萊萬特站在已被推開少許的門口,伸進一隻手來,拿著麻袋,顯然不敢進來。他一把奪過麻袋,連「謝」字都懶得說,先將派瑟的衣物及靴子從地上拾起,扔進袋內,再忍住想吐的衝動,把沾滿血的斷臂及腳趾一一拾起,丟進麻袋後將袋口打結,夾在腋下,旋即拔劍削斷年輕船長綑縛,放對方下來。
「你……」派瑟虛弱的道,下一刻頭一歪,暈死過去。蒙森忙將他抱在懷裡,以靴尖勾開門,劍尖直指萊萬特眉心。
「你……你要殺我嗎,蒙森先生?」萊萬特顫聲道。
「誰要殺你了?只是想請你當一回人質,以免我帶保羅出去時,被貴國士兵攔截。」蒙森戴回斗篷帽,將年輕侍衛扯到身前,劍鋒橫在他頸上,低喝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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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及補充說明如下:
巫界守則詳見《紫珊瑚》後傳二下篇。
泰莉蜜亞三年前曾幾乎燒死派瑟,以毀滅黑巫師雷迪恩的前因後果,詳見《紫珊瑚》後傳一Part6。
派瑟少年時曾隨詹姆斯之父羅伯特學武,及幼時遭蒙森鞭打而為羅伯特阻止並救援等事,詳見《紫珊瑚》首部曲及前傳二上篇。
派瑟自知中毒必死後,為了自己死後紫珊瑚不致內鬨,曾要求小斯奇及其手下弟兄須遵從新船長布魯號令一事,詳見《紫珊瑚》後傳二結尾(未公開,只收入本子,見《紫珊瑚:暗夜遠航》)。
派瑟於《紫珊瑚》後傳二上篇中首次潛入卡迪斯的總督府書房。
派瑟三年前誤入假藍洞而遭西軍所擒,被卡迪斯威脅鋸死一事,詳見《紫珊瑚》後傳一Part4。
卡迪斯遭派瑟於海戰中擊敗後其姪被俘一事,詳見《紫珊瑚》後傳二下篇。
曾任幻夢號炮兵隊長的萊萬特多年前於英西交戰中誤炸死派瑟父母,及派瑟放過萊萬特及卡迪斯等事,詳見《紫珊瑚》後傳一Part5。
派瑟能逃過死劫嗎?侍衛長與海盜船長
這對看似無望的友情又將如何發展?
派瑟一旦康復,會報復布魯特索爾,重返紫珊瑚嗎?
請見紫珊瑚9-3!
目前齋主部落格小說連載貼文順序暫定如下:
謝謝每一位耐心追文的讀者,
多謝你們的支持(鞠躬)!!!
閒逸齋主人莫凡 筆 114.4.26. 9:22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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