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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18日

福爾摩斯同人文18:《血紅假期》8(+寫作雜談)


「你那個血色假期到底要寫到什麼時候?寫完了沒啊?」
「不是血色,是血紅……」
「啊不都一樣?取這什麼怪名字?你這一部寫很久了欸!」
……」
以上是某天我媽(超不耐煩)和我(被罵到無言)的對話。

沒錯血紅假期》確實寫很久了(我的手稿顯示是20161
開稿的,大概在Part3那邊還停了很長一段時間去趕別的文),
有時我自己也覺得快失去耐心。
但仔細想想,我寫哪本書不久的?
《杳杳寒山道》開稿到完稿共9,到出書共13年;
第二部武俠開稿到完稿共6,到出書……現在還沒出(修稿打字又過了6年);
《紫珊瑚:乘風破浪》開稿到完稿出書共11(中間停了9年完全沒動筆);
嗯,相較下血紅還不算拖太久,但我也真不想再拖下去了。
明年一定完稿,我保證!

當然明年還能不能擺到同人場,我也不知道,
畢竟連預定十月要報的Infect歐美only7都受疫情影響而延到明年
(前幾天我才看到
只能說能否出本擺攤要看天意,但能否完稿作家總可以掌控吧!
Part8我打了很多很多,有9522字,
希望大家閱讀愉快!!!

Part7大意:在倫敦,華生展開與莫里亞蒂平和愉悅的短期同居生活,茫然不知福爾摩斯與雷斯垂德正在威尼斯生死一線;與此同時,福雷眼看要在黑手黨收買的蓋洛警探主導下喪命!誰能解救他們?

Part8關鍵詞句:他雖非黑手黨的人,卻什麼都聽到,也什麼都看見了」、「難道我真的厭倦221B,厭倦了福爾摩斯?」、「他們很快會發現自己大禍臨頭,無法好好品嘗美食了」、「雷斯垂德一拍桌子,震落少許披薩餅皮屑」、「在半空中掏槍,射擊!」、「您說他是個手腳被綑,遭人扔進運河的老頭?

準備好開始閱讀正文了嗎?一起來看Part8吧!

P.S. 這集主敘者依序是雷斯垂德->華生->福爾摩斯。

~~~~~~~~~~~

  「福爾摩斯!」雷斯垂德大叫道,拋下槍衝過去,跨過蓋洛的遺體,撲上絞刑台,扶著跌坐在地,以鐵絲解開腳鐐的偵探,焦急地查看對方鮮血淋漓的鞭傷:「天哪!他們怎下得了手?哪條法律規訂絞死人之前還要先鞭打的?義大利佬都這麼誇張嗎?」
  「誇張的……不是義大利佬,是你朋友。」福爾摩斯沒好氣的道,語調雖微弱,話裡的尖酸刻薄卻再明顯不過:「問……他!」
  警探登時愕然,轉頭望向以手銬將負傷昏迷的警員雙手反銬的阿梅迪歐,失聲道:「是你做的?」
  阿梅迪歐臉上一紅,站起身來,攤手道「那有什麼辦法呢?給你地圖,你都還遲到!我沒把握一槍收拾蓋洛,又不能殺同僚,除了以鞭刑為藉口拖延時間外,還能怎麼辦?」轉向偵探,鞠躬苦笑道:「真是對不起了,福爾摩斯先生。等一切結束後,我讓您揍個三十下出氣,算是賠禮好了。」
  福爾摩斯淡淡一笑,道「我在業餘拳擊界小有名氣;若您當真讓我打不還手,只怕挨三拳就會倒下。建議您換別的賠禮,比方說……請我吃大餐,如何?」
  「那就去吃正宗的義大利披薩吧!但首先,得處理這個人。」阿梅迪歐笑道,眼神卻透出精明,轉身一竄,來到剛撐起上半身,爬回座椅上的書記官面前「他雖非黑手黨的人,卻什麼都聽到,也什麼都看見了,不像我那些同僚連被誰攻擊都搞不清楚。我的臥底身分絕不能外洩,否則多年來的犧牲奉獻就全白費了。」
  書記官嚇得發抖,雙手抱頭,整個人縮成一團,顫聲道「別……別殺我啊,阿梅迪歐警探!臥底、黑手黨、採花賊全……全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個小小的法庭書記官,我……我不想死啊!」
  「沒有人想死,比安奇先生,但今天必須有人死。」阿梅迪歐冷靜的道,左手插在槍套裡,右手則把玩著佩槍。
  雷斯垂德忙道:「別亂來,亞列西歐!我們不能因為無辜民眾曉得你的真實身分,就把他滅口,否則與黑手黨有什麼區別?」
  異國同僚還沒答話,書記官的年輕面孔已從雙掌後探出,叫道「我父親杜喬已一把年紀了,他只有我一個兒子哪!我還有個叔叔,賣義大利麵和披薩,收入不多。他們倆全指望我當上公務員養家。別殺我!拜託別……別殺我啊!」
  聽到「杜喬」這個名字時,雷斯垂德靈光一閃,認真打量對方幾眼,不禁覺得那張臉上的圓眼、小鼻子和微捲的鬍子有些熟悉;他還在思索是不是在哪見過這名書記官,偵探忽然道「令尊是否開了家『杜喬老爹』穆拉諾玻璃店?」
  書記官從椅上躍起,失聲道「您怎麼知道?您認識我父親?」
  「也太巧了吧!」雷斯垂德恍然大悟,搖頭嘆道。
  阿梅迪歐馬上收槍,愕然道:「你是杜喬‧比安奇的兒子?那你叔叔……難道是『番茄‧白酒‧雞』的老闆?那家我一天到晚都去!」
  書記官愣愣看向他,幾秒後突然噗哧一笑,道「不會就是你吧?托馬索叔叔說過,有位警探每次來他店裡,總愛點白酒蛤蜊義大利麵,號稱要吃遍威尼斯──」
  「對!就是他!天啊!我差點射殺了老托馬索的親姪兒!真抱歉。」阿梅迪歐驚呼道,彷彿海盜挖到傳說中的寶藏,激動得手舞足蹈,在這多人死傷的審訊室內極不協調,卻令剛經歷劇烈槍戰的雷斯垂德大感好笑,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他笑著再度搖頭,將領口「唰!」地撕下一截,又脫掉襪子,將它們繫成一長條,為戰友止血裹傷
  「看來我們有免費的披薩和義大利麵可吃了。」偵探微笑道,但瞥見他的髒灰襪子時,仍不禁蹙眉道:「你就不能找個不臭的東西替我包紮傷口嗎?」
  「亞列西歐的紗布已用完了。我可不是華生醫生,不會隨身攜帶手帕,」雷斯垂德坦白的道:「除非你想要用我的內衣褲來包紮。」
  「喔!千萬不要。」福爾摩斯笑嘆道,旋即陷入沉默,若有所思,顯然在思念遠在倫敦的華生。
  「我可以請您們到托馬索叔叔的店裡吃頓好的。」書記官在阿梅迪歐陪同下來到兩人面前,仰望著他們笑道,臉上恢復血色,而雷斯垂德終發覺他英語說得異乎尋常地流利:「我叫潘尼西‧比安奇,26歲。要怎麼稱呼您們二位呢?」
  「真要去他叔叔的店?」雷斯垂德愕然道,朝偵探望去:「這樣會不會連累他?黑手黨和義大利警方要是曉得命案現場遍地死傷,偏就少了他一人,追查到他或他親友的住處,到時候不只連累他,他父親和叔叔也會──」
  「別擔心,先生。」潘尼西微笑道,雙掌互搓,淡金褐眸閃閃發光:「我是個孤兒,自幼由托馬索叔叔撫養長大,而叔叔因叔公叔婆離異,一直從母姓;直到三年前,我們由西西里島來到威尼斯,我才和生父相認,但叔叔仍姓羅西,只有我將姓氏由羅西改為比安奇。我應徵書記官時,在履歷上並未填寫雙親及叔叔姓名,該不易被人查到叔叔的餐廳才對。至於我父親,知道他姓比安奇的人極少,街坊鄰居都叫他杜喬老爹,何況我從沒去店裡找過他,誰也不會聯想到我們是父子。」
  雷斯垂德擔心的道:「但這樣還是太危險了!你往後得到處搬家,一輩子躲著黑手黨及綁架福爾摩斯他哥的人──」
  「你煩惱太多了,雷斯垂德。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已認出我是邁克羅夫特的弟弟,清楚我們正陷入多大的麻煩。才自告奮勇,讓我們暫時躲到他叔叔那邊去嗎?」偵探忽然道,清灰銳利的目光一掃,定在潘尼西清秀的面龐上:「若我所料不差,您是邁克羅夫特駐紮在歐陸的特務之一,對嗎?」 
  「什麼?」雷斯垂德和阿梅迪歐同時失聲道。
△    △    △    △    △ 
  「嘩啦!」我往身上淋了最後一盆水,以純白浴巾擦乾全身,心底滿盈對莫里亞蒂的感激。
  教授承租的房間雖不大,卻是雅致的套房,附有隔間單人衛浴,及一張可容數人同坐,擺好餐具的圓桌,適合單身漢獨居及待客。儘管因房門鎖起而鑰匙在教授手上,我無法自由出入,但我剛被赫德森太太掃地出門,亟需棲身之所,何況他還慷慨地未收我房租,要我安心住下,把這裡當自己家。
  家……當我抓起掛勾上的睡袍,匆匆穿上,對著浴室內的掛鏡打量自己時,突然明白到我從未有過真正的家:我自幼家庭破碎,血親非死即離;直到搬進貝克街221B,才從房東太太和室友身上感受到家的溫暖。可是……
  221B真的是我的家嗎?
  每當我看到牆上的彈孔、亂扔的報紙或桌上燒杯中「咕嚕」冒泡的腐蝕性液體時,總覺得這偌大的空間似乎被福爾摩斯獨占;除了牆上幾幅我掛的畫像,起居室裡完全看不出有我生活過的影子。
「別再跟這種怪人同住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趕快找份正當工作,再娶一位淑女為你持家……」 
  瑟斯頓在卡文狄希俱樂部裡對我的忠告言猶在耳──我為什麼突然想到他的話?難道我真的厭倦221B,厭倦了福爾摩斯?說不定連與莫里亞蒂同住都還自在些,畢竟教授對我相當尊重,遠比和我相熟多年的室友尊重許多。
  「謝謝您借我的睡袍,莫里亞蒂教授。」我返回床邊坐下,對端起熱咖啡淺啜的莫里亞蒂微笑道。想必是在我入浴盥洗時,有助理為他送來宵夜,因為書桌上除了咖啡杯,還多了咖啡壺、藍莓乳酪蛋糕,及另一個杯子;幸好考卷與作業已不見蹤影,該是助理奉命端走,否則也空不出位置放宵夜。
  教授擺了擺手,放下咖啡杯,姿態優雅依舊,眸間倦色卻更明顯,淡淡笑道:「上回您在院長助理室安寢時,也是穿著這件睡袍,您忘了嗎?它原來是我為一位朋友準備的,抱歉對您而言不甚合身,因為他比您略高,體格亦較勁瘦結實。」說話時已為我斟了杯咖啡,端給我。
  我喝了少許後,才將杯子小心擱在桌角,隨口道「您這位朋友定與您交情深厚,時常來訪,否則您也不會為他如此費心。」
  莫里亞蒂眼中流露一抹柔和,輕伸手,叉起一小塊蛋糕,望向對面燈影昏黃的牆壁,徐徐道:「或許吧!每當我忙碌不堪,甚至伏案睡著時,他總是靜靜坐在床邊陪我。不過,他是軍人,而軍人……是不能拒絕任務的;一旦有任務必須倚重他的長才來執行,他就得四處奔波,不能陪在我身邊了。」
  我不禁暗想教授的朋友和作為英印俱樂部會員的那名朋友是否同一人,但又感到這是對方私事,不好隨意探究,點頭道「我明白!我也到阿富汗打過仗,曉得軍人的難處。」
  教授沉柔的目光定在我雙瞳間,如外科醫生下刀般仔細,似在評估些什麼,幾秒後才微笑道「您既對我的朋友頗具好感,不如改日我介紹您們倆認識?」
  「喔!不必麻煩了。」我連忙道──穿了人家的睡袍,還睡了人家待客用的床,怎好再與他相見?「我只是好奇……只是好奇。」瞥見桌上那份《泰晤士報》,靈機一動,轉移話題道:「關於之前威尼斯的劫囚新聞,您有請助理送一份新的報紙來嗎?我想知道採花賊和他的同夥最後怎麼了。」
  「這份是新的,我在您盥洗時瀏覽過了。莫里亞蒂再吃一口蛋糕,眼中劃亮清冷銳光,輕描淡寫的道:「很遺憾,他們逃走了。」
  「什麼?」我驚呼道,剛握住咖啡杯把的手一晃,險些碰翻杯子;幸好莫里亞蒂迅速伸手,握住杯緣,杯子才停止晃動,連咖啡都沒灑出一滴。
  我驚訝於一位中年數學教授動作竟如如此敏捷,似受過軍事訓練,但旋又覺得自己想太多。萬幸教授沒計較,收回手,將另一塊蛋糕端給我,像什麼事也沒發生,從容道:「這起案件轟動威尼斯,皆因有一位警探遭槍擊身亡,多名警員重傷昏迷,更有一名警探及一名法庭書記官下落不明,也許是遭採花賊和同夥挾持帶走了。」
  我忍不住焦慮起來,蛋糕當前卻吃不下,急切的道:「真不敢相信!他們會逃到哪兒呢?」
  「誰知道?也許他們已在聖馬可區某家尚未打烊的餐廳裡,像你我一樣享用宵夜。不過……」莫里亞蒂輕拍我左膝,意味深長的道:「他們很快會發現自己大禍臨頭,無法好好品嘗美食了。」
△    △    △    △    △ 
  55日深夜,「番茄‧白酒‧雞」。
  「迷迭香燻雞柳橙披薩好吃嗎,兩位先生?」托馬索‧羅西解開圍裙,將它扔到椅子靠背上,以義大利口音的英語笑道:「遮可是沃們兩大招牌菜之一哪!」
    「確實好吃!」我感嘆道,大口咬下第三片披薩,一瞥桌對面滿嘴麵汁淋漓,閤眼靠在椅背上,脣邊掛著微笑的阿梅迪歐「另一道招牌菜,八成就是他剛享用完的白酒蛤蜊義大利麵了。」
  「喂!你可別把披薩吃光,福爾摩斯!」坐我右邊的雷斯垂德嚷道:「我的培根野菜湯還沒喝完呢!煙燻鴨胸黑醋沙拉也才吃到一半。別忘了披薩也有我的份!」
  我沒好氣的道:披薩的份量夠我們六個人吃了,你何必着急?先把你面前的湯和沙拉解決掉再說。注意一下沙拉裡有核桃,小心別咬到,畢竟你被黑手黨及警方揍了很多次,嘴裡有傷。」
  「那點傷算什麼?你不也被揍個半死,被鞭那麼多下,還差點遭絞死嗎?」雷斯垂德以手肘撞我一下,力道卻極輕,顯然暗藏體貼,不想撞疼我,低笑道:「你還不是把你那盤沙拉吃得一乾二淨,才來進攻披薩?」
  「說到這點,我得先感謝您為我和雷斯垂德療傷,比安奇先生。」我望向坐在阿梅迪歐對面,啜飲熱咖啡的年輕書記官,衷誠嘆道:「不然阿梅迪歐警探帶我們在運河上東躲西藏,以我們倆的傷勢,若未妥善處理,早就因傷口感染、失血過多或腦震盪而亡了。您平常隨身攜帶醫藥包嗎?」
  「這是特務訓練的一環,先生,您不必感謝我。若要感謝,就謝您兄長吧!」潘尼西微笑道,握上咖啡壺把,替眾人及剛於身旁坐下的叔叔倒咖啡:「他認為一名特務首先要訓練的,並非射擊或戰鬥,甚至不是蒐集情報,而是對周遭環境的觀察力,對危險的應變能力,潛伏及隱藏的本事,及最重要的,治療刀傷或槍傷的能力。我能有今天,全蒙他栽培。」
  雷斯垂德放下湯匙,笑道:「我比較好奇邁克羅夫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栽培你的。三年前嗎?」
  「不,先生,我十年前就認識他了。」潘尼西金褐眸流露一絲緬懷,輕輕道:「那時我還小,叔叔手頭也不寬裕,沒錢開店,常帶我在市場賣番茄和柳橙,而邁克羅夫特先生出差到西西里島,恰好經過我們的攤位。他和我聊了一會兒,曉得叔叔沒錢供我念書,便出了一筆錢,讓我完成學業。」
  十年前……1877年……我腦中浮現當年我初至倫敦,為調查「鋁製拐杖奇案」,身中莫波吐依茲多槍,倒在醫院病床上,連醫藥費都付不出來。記得那時邁克羅夫特在義大利出差,聯絡不上;若非雷斯垂德和布雷茲特里特慷慨資助,我只怕早因槍傷感染而死了。沒想到……
  我哥那時竟在遙遠的西西里島幫助別人,置親弟弟於不顧!我想到如今還得去救他,心中不禁滿盈苦澀。
雷斯垂德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眼神,便趁潘尼西離座去拿糖罐時,湊到我耳邊道:「別那麼幼稚!你哥當初又非故意不回英國的。外交人員哪能出差到一半,想跑回來就跑回來?何況他若沒有種下比安奇先生這株芽,哪來現在的開花結果?」
  我心情好了一些,接過潘尼西走回桌前遞來的糖罐,道:「我哥既然十年前開始栽培你,想必相當信任你囉?」
  「不敢說信任,但他確實提前知會我,說他要來威尼斯進行外交任務,並將一份聯絡用的特務名單交給我。」潘尼西坐回位子上,神色略轉凝重,低聲道:「看到他投宿的飯店失火的新聞後,我曉得大事不妙,立刻聯絡名單上威尼斯各處的特務,卻都聯繫不上。直到……」
  「直到什麼?」雷斯垂德忙問道。
  直到有一個不在名單上的特務跑來找我──喔!別這樣看我,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潘尼西注意到我的目光,急忙解釋道:「他穿著黑衣,戴黑面罩,一口流利英語,在法院側門找到我,跟我說邁克羅夫特先生遭襲被擄,幕後主使來自三方勢力──」
  三方?」警探驚呼道。
  我腦中的推理齒輪迅速運轉,脫口道:「其中一方正是麥克‧法林的弟弟米羅‧弗林納?」
  潘尼西一愣道:「您也曉得他?」
  「那還用說!當年毒梟法林就是被我們聯手炸上天的。」雷斯垂德插話道。我們剛逃來這家餐廳,潘尼西去廚房幫叔叔準備食材時,我就把梅西那告訴我的資訊全轉告雷斯垂德,而警探也把他在盧卡旅館獲救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對我說。
  我蹙眉道「不過,那個三流黑道份子雖有對付邁克羅夫特的動機,卻欠缺本事,只是地頭蛇罷了。我真正感興趣的,是另外兩方人馬。」
  「那您一定沒想到,綁架邁克羅夫特先生的主謀,」潘尼西清秀的圓眸凝視著我,一字一句的道:「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大英帝國特務組織總理吧?」
  「什麼?」雷斯垂德失聲道。
  我腦中天旋地轉,雙手緊握桌沿,冷汗自額角淌往手背──班傑明‧寇松是幕後主使?所以說……飯店被燒,特務及隨行人員遇害,我哥和老馬爾蒙失蹤,是寇松爵士和那批聯繫不上的特務所為,而其中一名特務暗中站在我哥這邊,設法通知潘尼西‧比安奇……不對!
  有件事不對。
  寇松乃平庸之輩,只因姐姐是前首相夫人至交,才得以爬上高位;以我哥的善於籌謀,如何會笨到屬下叛變,他卻未收到半點風聲?我望向雷斯垂德,從警探的表情看得出我們想法相同
  關鍵在第三方人馬。
  弗林納熟悉威尼斯,可輕易將我哥和老管家藏在我們找不到的地方;寇松麾下有至少十名特務,皆為神槍手,可粉碎任何我們救援的計劃;那第三方人馬……會不會是一個智力足以與邁克羅夫特匹敵的人物?封鎖所有消息,助叛變特務殺人燒飯店並擄走我哥,更害我推理錯誤,以為是黑手黨做的……是誰?究竟是誰?
  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暫時擺脫黑手黨,可是「採花賊處決遭劫救」這則新聞鬧得太大,第三方人馬不可能不知道;一旦他有所動作,我們該躲往何處?威尼斯並不大,被三方勢力外加黑手黨追殺,可不是開玩笑的!
  「您披薩還剩好幾片呢,福爾摩斯先生!」一把歡快的嗓音響起。只見阿梅迪歐伸手過來,欲將我面前的披薩連砧板狀木盤一起端走,笑道「您若沒心情吃,就分我兩片吧!」
  「不會吧,亞列西歐?」雷斯垂德失聲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吃得下去?還是你剛才忙著享受白酒蛤蜊義大利麵,都沒在聽?」
    阿梅迪歐大笑,邊叉起一片披薩,邊隔桌拍拍他的肩,搖頭笑道「我當然有在聽!我已猜到第三方人馬是誰了。」
  「什麼?」我、雷斯垂德和潘尼西同時大叫道,連托馬索也好奇地湊過來聽。
  義大利警探先嚼了幾口披薩,才胸有成竹的道「事情不是很簡單嗎?飯店裡那些屍首我也看過,都有被綑綁或下藥的痕跡,因此他們才會動彈不得,被活活燒死。我臥底多年,清楚黑手黨在街頭打鬥雖厲害,卻不可能無聲無息撂倒你們英國的菁英特務,更別提下藥迷昏他們了!所以說──」
  我恍然大悟,霍地起身,道:「是我哥頂頭上司的政敵做的!」
  「他的頂頭上司不是寇松爵士嗎?」雷斯垂德一頭霧水的道。
  「是另一位頂頭上司──別忘了他還是外交部長助理。」我沒好氣的道,雙眉緊蹙:「問題是自從他入白廳工作,外交部長就換了好幾位,至今已有第三代索爾茲伯里侯爵、第二代格蘭維爾伯爵、第五代羅斯貝利伯爵及第一代伊茲利伯爵。暗算他的是誰?」
  「遮些人都還活著嗎?」托馬索插話道。
  「伊茲利今年一月過世。其他人我不清楚,都還活著吧!」
  「沒人會吃飽撐著,對付死人的助理,所以我們煩惱活人就好。」雷斯垂德叉了一片阿梅迪歐面前的披薩,卻遲遲沒送入口中,道「這些高官裡頭,誰跟邁克羅夫特相處最久?哪一位是現任外交部長?」
  「索爾茲伯里。他已當過三次外交部長,也是現任部長和首相。」我立刻道,接著臉肌驟僵,倒抽一口氣道「他最大的政敵不就是前首相?前首相是自由黨,而他是保守黨領袖啊!」
  「聽說寇松與前首相沾親帶故,」雷斯垂德咬一口披薩,沉聲道:「我看就是他了。真不敢相信,我們的前首相居然與特務組織總理及外國罪犯聯手,對付一個對國家忠心耿耿的公務員!」
  「貴國前首相是威廉‧格萊斯頓吧?第三方人馬該不是他。」潘尼西忽然道「那名特務只說跟他接洽的是英國人,說一口貴族式英語,卻沒提到格萊斯頓。若真是格萊斯頓,他怎會不告訴我呢?貴國外交部長換過這麼多人,邁克羅夫特先生卻始終是部長助理,可見無論哪個黨派的政治人物都對他極為信任,而他也只是為國家辦事,並非效忠單一派系。既是這樣,格萊斯頓何必對他趕盡殺絕?直接暗殺索爾茲伯里豈非更快?」
  雷斯垂德一拍桌子,震落少許披薩餅皮屑,嚷道:「有道理!而且福爾摩斯你想,你哥搞特務組織得罪過多少人?幫你找資料破案又得罪多少人?這些人就沒半個想報復他?我們手邊什麼資料都沒有,想猜也無從猜起,還是趕快搜遍威尼斯,先把他救出來再說!」
  「事情沒那麼簡單,雷斯垂德。」我依舊眉頭深鎖,手指「答、答、」敲擊桌沿,低聲道:「阿梅迪歐警探說得沒錯,能無聲無息放倒我國特務的絕非普通人,該不會是我經手過的罪案凶手出獄後報復。如今敵暗我明,若無法推斷出第三方人馬是誰,如何查出我哥和老馬爾蒙被關在何處?除非──」
  「碰!」
  店門口傳來巨響。所有人全驚得一愣,而我轉身望去,兩名身穿緊身黑衣的蒙面人已踹開店門,踏著桌椅縱身一躍,在半空中掏槍,射擊!
  「砰砰!」
  阿梅迪歐急忙拔槍,但剛摸到槍柄,已聽見子彈爆響,忙向後一倒,撞翻椅子,藉椅背擋下其中一發子彈。雷斯垂德先前補充的子彈已在審訊室射完,情急之下,將喝剩小半的湯一擲,擲鐵餅似的,朝射向我的另一發子彈擲去!
  「乓鏘!」
  碎碗飛濺,湯汁亂噴。連槍都沒有的我只得躲到桌下,卻瞥見已在桌下縮成一團,滿臉驚恐的托馬索和潘尼西。
  我立刻爬回椅內,恰好見到離我最近的黑衣人按著被碎碗射中的膝蓋和腹部,搖搖晃晃往後倒下;然而,另一名黑衣人卻重新揚槍,瞄準的不是別人,仍是我!
  「碰!」
    右側鎖骨一陣燙痛,跟托馬索借來替換的新襯衫被灼出一道焦痕──這一槍明明可打穿我右胸,為何故意打偏?難道是要廢掉我右臂,讓我無法出拳攻擊,好將我生擒?一連串念頭從我腦中閃過,而我右手已麻,從肩到指尖都為這一槍震得痠麻。我正想出腿飛踢,但剛抬起右腿,敵人手一揮,以槍托砸中我腿骨,接著三度揚槍,槍口離我眉心不到十公分!
  「碰磅!」
  我左手往桌上一摸,還來不及細看,就以抓到的東西反手揮擊過去;撞擊聲之大,把我也嚇了一跳,定神瞧去,只見對方的槍已被我打飛,而建此奇功的,竟是我握在手中的,放披薩的砧板狀厚木盤!我愣了半秒,便抓緊木盤握柄,使勁往黑衣人腦袋敲去。
  「咚!」敵人應聲倒下,面罩已裂,鮮血不斷滲出。
  我正要上前確認對方死活,忽覺左踝被人一抓,霎時站立不穩,向前仆倒。一隻手隨即勒住我脖子,而一柄槍已抵著我頭側──該死!定是先前被碎碗射傷的另一人!我為何大意到忘了他?我還來不及懊悔,就聽到槍聲。
  「砰!」
  我額頸處溼成一片。一時我幾乎以為自己中槍,呆立原處,許久後才省覺自己仍在呼吸,扭頭往後看去,只見挾持我那人倒在地上,原本該是左眼窩的地方,如今只剩一團血肉模糊的焦黑。我確認敵人已死後,便扶著桌沿起身,對吹開槍口白煙的雷斯垂德啞聲道「你……你該留活口問話的。阿梅迪歐的槍為何在你手上?」
  「等那個慢郎中開槍,你早被打死了,還是奪他的槍過來自己開省事。」雷斯垂德沒好氣的道,一瞥身旁滿臉慚愧,慢慢爬起身來的義大利警探:「我也想留活口,但剛才情勢危急,我若不打爆他的頭,就輪到他打爆你的頭了。」
  「他不會的。你沒看出來嗎?他們是來抓我的,沒打算要我的命。」我反問道,努力甩手,右臂逐漸恢復知覺:「這些叛徒特務不僅要活捉我哥,還要抓我。」
  「遮兩人……真的是特務?」托馬索從桌下爬出,摸著椅腿回到座位上,全身還在發抖,啞聲道「你們大英帝國……的特務?」
  雷斯垂德走近被我用木盤打倒的另一名特務,看清他胸膛已無起伏,才揚手一拋,將槍拋回給阿梅迪歐,冷靜的道「之前在里昂看過,這的確是我國特務,不是黑手黨的匪徒。」
  我轉向潘尼西,指著那兩具屍體,道「來找你的特務是他?還是他?」
  潘尼西勉強站起,走過去,蹲下來揭開他們殘破不堪的面罩,搖頭道「都不是。」
  「難不成是那人故意洩密,害我們被找到?」我蹙眉道。
  「倒也未必。」阿梅迪歐收起槍,將五顆子彈交給雷斯垂德,分析道:「也許那人所說屬實。只是他來找比安奇先生的途中被人盯上,或在與同僚互動時露出口風,敵人才會找到這邊來。」
  雷斯垂德將左輪警槍裝好子彈,沉聲道「這地方我們是不能再待了。我和亞列西歐把這兩個傢伙拖去暗巷,你們商量一下該躲到哪去。」
  「不必商量了。」我淡淡道,朝托馬索叔姪望去:「只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至少相對安全。」
△    △    △    △    △ 
  「誰呀?大半夜的敲什麼門?有事明早請──啊!」白鬍子店主剛拉開門,看到我們一行人時,頓時愣在當場,失聲道:「孩子小托?你們怎麼……出了什麼事?」
  「有人死了,爹地。我們再不逃來你店裡,就要一起丟命了。」潘尼西小聲的道,側身讓開,以便我雷斯垂德和阿梅迪歐走上前來。
  店主愣住了,呆看著我們好幾秒,臉上逐漸浮現恍然大悟的表情,拍手笑道「想起來了,是昨天下午來問玻璃的兩位英國先生!還有這位先生,」大力吸了幾口,低笑道「白酒蛤蜊義大利麵的味道!您剛從小托的店裡過來吧,先生?」
  潘尼西連忙推著我們走進店裡,關上門,拉上門簾。當店主杜喬老爹領著我們來到櫃台後的儲物室內,在存放玻璃製品的眾多木箱間坐下時,我和阿梅迪歐已簡單介紹我們的身分,以及來意。
  「我聽得懂義大利語,不過雷斯垂德不行,因此還是麻煩您暫說英語。」我以這番話總結剛才的說明,同時瞄了戰友一眼「等我回國,定設法教會他貴國歷史悠久的偉大語言。」
  杜喬和托馬索哈哈大笑,連阿梅迪歐也忍俊不住。雷斯垂德更老臉微紅,尷尬地以肘輕撞我肩頭。
  「沒問題!沒問題!」杜喬呵呵笑道,拈了拈微捲的蓬鬆鬍子:「沃早習慣對觀光客說英語或法語。您們儘管放心在沃店裡住下,沃敢說黑手黨也好,英國特務也罷,都不會找到遮兒的。」
  雷斯垂德嘆道「但願如此。」
  「匡啷!」
  托馬索一愣。雷斯垂德立即拔出後褲袋裡的槍,而我也握緊拳頭,左右顧望。阿梅迪歐目光則投向剛走進儲物室的潘尼西,訝道「是你碰翻了哪個玻璃杯嗎?」
  潘尼西滿臉困惑,搖頭道「我什麼也沒碰啊!」
  「聲音是從下面來的。」我沉聲道,望向杜喬「您是否有親友住在地下室?」
  杜喬一拍膝蓋,笑道「差點忘了那位老兄了!他是沃幾個小時前出門搭船送貨時救的。當時他在河面上載浮載沉,手腳還被綑住呢!也不曉得是誰把他扔進運河的。沃看他奄奄一息,便抱他回來照料,幫他換件乾衣服,端水給他喝。剛才八成是他太累了,握不穩水杯,或不小心碰翻杯子吧!別擔心,他只是個可憐兮兮的老頭,不會偷聽沃們講話的。」
我心臟突地一跳,道:「您說他是個手腳被綑,遭人扔進運河的老頭?」
「對啊!更巧的是,他也是英國人。不過,他有個法國名字,因為他說他祖先是從法國來的。」杜喬搔搔下巴,竭力回憶道「好像是什麼蒙……馬什麼蒙的……」
「老馬爾蒙!」我和雷斯垂德同聲驚呼道,一躍而起,往儲物室外,櫃台旁通往地下室的木頭階梯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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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及註解原作梗:

在原作《駝背人》(The Crooked Man)案裡,W因為當過兵,有隨身攜帶手帕的習慣(H在原作裡曾點出W若不改掉此習慣,就無法當個純粹的平民)。

文中那位靜靜陪著M教授,不時外出執行任務的朋友,就是Moran

托馬索說話中的錯字為義式口音英語(遮=這,沃=我)。

H因「鋁製拐杖奇案」而中槍住院期間,My去義大利出差,H全靠L&B幫忙付醫藥費一事,在齋主第4篇福爾摩斯同人文《第二位歪脣男人案》5裡曾提及。

文中所提多位十九世紀英國外交部長(外相)皆為真實歷史人物,特此註明。

在此L指的「在里昂看過」是指《墨綠傷痕》中陪伴My來救H&L的眾多英國特務之一(見墨綠Part8&9)(9還沒貼上來我知道……手邊一堆文要打,我也很急啊!)。

杜喬說話中的錯字為其義式口音的英語(沃=我,遮=這)。之前他對其他人說話時,因說義大利語,故無口音問題。


謝謝大家耐心閱讀完Part8
歡迎留言分享心得!
敬請期待Part9

近期齋主部落格小說連載貼文順序暫定如下
抱歉近年來貼文時間常無法如預期,會因我三不五十生病及接案子而延宕;
我也很想不食人間煙火地全力拚稿,可惜無法如願……):
20208月:墨綠傷痕Part9
20203月:墨綠傷痕》Part10(墨綠最後一篇)
明年若同人場還有辦的話,可能會BIO歐美&
Infect歐美&年底CWT都報報看,
若血紅能在明年5月前完稿,墨綠血紅本就會在BIO首賣,
不然就延到Infect or CWT
當然計劃變數太大,明年也不知疫情會如何,
齋主又健康很差超怕死,所以萬一疫情再度爆發
是不會冒險來擺攤的,不過屆時搞不好也無攤可擺,誰知道呢?
但憑天意了……
不好意思,手邊文太多了,必須輪流貼,
再次多謝每一位耐心追文的讀者!
謝謝你們的支持!!!

閒逸齋主人莫凡 109.6.18.10:37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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