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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18日

福爾摩斯同人文18:《血紅假期》6(附墨綠&血紅&紫珊瑚各篇貼文順序更新及出本時程)


讓大家久等了!整個冬天齋主身體都不太好,
除了偶爾接接翻譯,平常就是過著窮作家
養生式的生活。看到Part5貼文時間居然是
去年六月底,也覺得自己很誇張;
這次貼的Part6足足有8880(所以才
打這麼久),讓你們先睹為快!

去年運氣很不好:歐美only5抱蛋,CWT50&51報名沒上,
今年歐美only6我又因撞期母親節前夕而不能去
(寄攤丹澐,攤位名稱三個同姓人);
翻譯接案也是有一搭沒一搭,案件都很小&
還碰到某次客戶不爽,收了譯稿卻不付錢,
好不容易想多翻一點,又一直生病,
總之是充滿詛咒的一年(嘆)。
由衷希望2019年能身體健康&書賣出去&
報攤成功&寫稿修稿打字進度變快&
接到幾個單價高的譯案好讓我不愁吃穿
(願望好像太多了些)!

我的福爾摩斯同人(原作+電影)既刊如下:
180頁,250NT,剩3本),和
66頁,150NT,剩最後1本)。
下次參場預計在20195only6
有人要郵寄購本,
可來信 jshw7654@gmail.com 跟我說。謝謝你們!

Part5大意:邁克羅夫特震驚地發現綁架他的主謀,正是上司──特務組織總理班傑明‧寇松爵士;與此同時,福爾摩斯被黑手黨老大梅西那設計陷害,當作採花賊,眼看將遭義大利警方絞刑處死。誰來拯救這對苦命的兄弟?

Part6關鍵詞句:「你很快就會跟釣鉤上的魚一樣垂死掙扎了」、「我從未對不起你,更從未叛國」、「我一天不殺你,一天不能安心」、「他們居然還要對付歇洛克!是打算斬草除根嗎?」、這裡我最大,我說行刑就行刑!、「要是華生醫生在這裡就好了

劇情微血腥微虐,不適者&15歲以下讀者勿點開來看,謝謝!
準備好開始閱讀正文了嗎?一起來看Part6吧!

P.S. 這集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雷斯垂德&阿梅迪歐&法比奧全都會出現喔!
P.P.S.這集後半大篇幅的標楷體段落,是雷斯垂德回憶Part4時他被三名黑手黨的人架住,將遭阿梅迪歐殺害時,後來發生的驚險轉折。
~~~~~~~~~~~

剎那間,恐懼撲天蓋地襲來!我從未想到自己會有怕死的一天。無論是在與匪徒街頭搏鬥,或遭黑幫以槍抵頭時,我都能保持冷靜,設法掙得生機;但這次……恐懼是如此強烈,不只因我明白自己再無活路可走,更因畢生奮鬥守護的一切──作為私家諮詢偵探的聲名──將隨著我在絞繩圈上斷氣而灰飛煙滅。
「怕了嗎,淫賊?」一名警員嘲弄的道,一拳打在我肋骨上:「絞刑我見得多了,犯人大都沒法馬上斷氣,總會掙扎幾秒,甚至幾分鐘……你釣過魚吧?你很快就會跟釣鉤上的魚一樣垂死掙扎了。運氣不好的話,你脖子還會斷掉,只剩頭掛在那兒,身體不知滾哪去了呢!」
我全身血液頓時沸騰,本能地想逃走;然而,那一拳打得我渾身痙攣,彎腰想吐,如何能在這麼多佩槍警員面前逃走?於是,我就這樣被半拖半拉上絞刑台,殊不知更糟的還在後頭。
「等一下!等一下……」阿梅迪歐從嘆息橋廊道跑過來,關上審訊室的門,另一手攢著一卷紙,喘著氣道:「總長……剛剛下令……」
「總不會又是人犯還押回牢吧?」其中一名警員嘟嚷道。我心頭一喜,旋即疑惑叢生:我在里昂時中過這毒,曉得它藥效維持不了多久;一旦藥效退去,我就可說出自己的身分。義大利警方總不可能人人都被黑手黨買通,若曉得我是英國外交特使的弟弟,定不敢把我當採花賊處決;即使阿梅迪歐或蓋洛要暗害我,我只要能恢復體力,便可設法逃脫,梅西那豈非陰謀落空?
黑手黨絕不可能允我有活命的機會──對他們而言,不是朋友的,就是敵人。
果然阿梅迪歐搖了搖頭,避開我的盯視,望向蓋洛,道:「總長下令……像伯格瑞拉這種……對婦女行為不軌的人犯,必須先受鞭刑……再絞死。公文在這裡。」解開綑著紙卷的紅絲帶,遞給蓋洛。
眾警員紛紛吹了聲口哨,有人趕緊去拿鞭子,其他人則幸災樂禍的看著我。「鞭多少下?」蓋洛淡淡道。
「三十下。」阿梅迪歐道。
中世紀歐洲隨處可見的酷刑居然會落到我身上!等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被警員綑在絞刑台上的木柱上;他們大概是怕我站不穩而下滑,腰部、膝蓋及腳踝的繩子綁得特別緊,令我只能像古埃及的木乃伊,直挺挺地站在那裡。
蓋洛將公文還給阿梅迪歐,接過警員遞來的鞭子,大步走上絞刑台,一把撕開我的襯衫,打量我裸露的胸腹,冷冷道:「這採花賊瘦歸瘦,倒挺結實,搞不好真扛得住三十鞭。」
「加點鹽水好了,」阿梅迪歐忽然道,而一名警員立即跑去鄰房準備:「打起來比較過癮。」
書記官臉色發白,霍地起身,似要阻止他們不人道的舉動,另一名警員卻大笑著將他推回座位上,而原先去取鹽水的警員則端來一個銅製臉盆。蓋洛把鞭身在盆內鹽水中浸了浸,緊盯著我,緩緩道:「這就是作惡多端的下場。」揚鞭擊下!
△   △   △   △               
  班傑明‧寇松爵士一把揭開面罩,讓整張臉呈現在眾人眼前。
  若能年輕二十歲,他的頭髮本該是深金色,如今卻泰半成了銀絲;饒是如此,那頭褪銀金髮仍梳理整齊,與袖口上刻有姓名縮寫「B. C.」的銀鈕扣一樣光可鑑人。相較起邁克羅夫特的豐潤,他額頭略微凹陷,鼻樑既直又薄,阿爾卑斯山般插在隱泛青白、好似玉璧的臉容上,上突至細長如鷹的綠褐雙瞳間。
  此刻他眼睛瞇起,盯著克羅夫特,似不敢相信竟被副手一秒認出,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道:「帶弗林納先生出去。我想跟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先生單獨談談。」
「是,爵士!」阻止弗林納動手的蒙面人道。
「為什麼我不能待在這兒聽?這可是我找到的地方欸!」弗林納愕然叫道,揮舞拳頭,像隨時會往寇松那張冷如冰玉的臉上扁去:「首領以前跟我好得很。我雖已退出黑手黨,但你若敢瞧不起我,小心我叫他帶弟兄抄傢伙來,把你──」
「喀答!」蒙面人從後腰處摸出一把手槍,指扣扳機,抵著弗林納頭側,淡淡道:「請閉嘴,先生。走吧!」
弗林納霎時僵住,滿臉不甘願的瞪了邁克羅夫特一眼,這才轉身走向門口。蒙面人持槍跟在他身後,槍口始終沒離開過他,直到兩人都消失在門外。
「碰!」房門關上。
寇松雙手背在身後,在邁克羅夫特面前來回踱步,彷彿身在特務組織總理辦公室內,正於繡金邊的深紅地毯上踱步沉思,而眼前溫文的協理則安靜地坐在左側辦公桌後方,整理堆積如山的情報,並在上面寫下建議的處理方式。
他從來沒有想過……儘管已挑明對方身分,克羅夫特仍深感震驚,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兩人的關係再非上司和副手,而是綁匪與肉票,甚至極可能變成殺人凶手和被害者……
若對方真打算殺他。
「答!」
皮鞋頓地聲傳來。寇松停下腳步,重新望向他,沉聲道:「你似乎已冷靜下來了,先生。」
「若非我當了你多年的僚屬,只怕會誤把這番嘲諷當成讚美。」邁克羅夫特苦笑道,略避開他的盯視,望向他袖裡藏的小手槍:「我並不冷靜,一點都不。」
「然而你卻未問我,為何我要用縱火殺人這般激烈的手段來生擒你。」寇松緩緩道,眼神瞬化作碧綠閃電,擊入他心底:「還是你早已推斷出我的動機?」
克羅夫特搖搖頭,平靜的道:「我以為自己的推理能力該是用於分析國際事務及機密情報上,而非對付上司。」
「所以你當真一無所知?」
「我從未對不起你,更從未叛國。這次我敗得莫名其妙,但敗了就是敗了。我不必知道你為何殺光我的特務和隨行人員,又為何將我抓來,只會坦然接受結局。」邁克羅夫特淡淡道,以眼角餘光留意對方的神情變化:「不過,我想你至今仍不殺我,大概是有話想對我說,才期待我問你縱火殺人的動機吧?」
他這樣以退為進的一席話果然生效。
「我沒有你的好運,先生。」寇松眼中的閃電化作綠褐烈焰,有如幽森鬼火,瞪著他,一字字道:「你是土生土長的英國貴族,我祖父卻只是義大利的低階稅務員──這就是為何你二十幾歲就打入白廳核心,在歷任外交部長手下辦事至今,我卻只能掛個虛名,當特務組織總理。上頭根本不信任我;他們信任的,只有純血統的英國貴族!」
克羅夫特很想提醒他,自己的祖先不過是鄉紳,遠不及他父親曾因功被封爵;而且自己家族有法國血統,絕非純種英國貴族。不過,他處理外交事務多年,深諳人性,曉得說出真相只會刺激對方,還不如轉移話題。
「恐怕是你妄自菲薄。」他淡淡一笑,徐徐道:「首相在開會時,曾多次對部長表示,他相當器重你。若他不信任你,我也不會只擔任你的協理了。其實,我不在意功勞歸誰,只要辦好實事,就已足夠。你沒必要使這般手段對付我。」
寇松眼角的痣激烈抽動,冷笑道:「你或許不覬覦我的位子,我卻不能允許一個才能在我之上的人活下去!所有特務看到我,都當我是空氣,面對你時卻畢恭畢敬──這樣的總理當來有何意義?你已逐步架空我,控制整個組織;我一天不殺你,一天不能安心。」
「你過譽了。」邁克羅夫特平靜的道:「不是所有特務都只聽命於我,否則我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事已至此,你不妨坦白告訴我,你佈局多久了?有多少特務被你吸收?」
「我想殺你已很久了,但這次成功生擒你,全憑一位頗富此類經驗的英國紳士助我策劃。至於被我吸收的特務……」寇松戲劇化地稍稍一頓,才意味深長的道:「你難道還猜不出,為何你失蹤至今,駐守在城內各處的十名特務還未找到此地嗎?」
通敵的竟是那十人!克羅夫特頓覺獲救的希望完全幻滅,更想起阻止弗林納對他動手的那人是誰──羅諾德‧阿德爾,一名好賭卻性格沉靜的年輕貴族,擅易容改扮,是他麾下最精銳的特務之一。連阿德爾都背叛我嗎……他脣邊逸出苦笑,道:「我明白了。再請問你最後一件事:那名英國紳士是誰?」
「很抱歉,我不會告訴你。事實上,如非他要求,我倒寧可在飯店就把你殺死,而非大費周章押你來此。不過,我雖不能要你的命,仍有數十種方式能教你生不如死,除非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寇松掣出小手槍,指著邁克羅夫特眉心,緩緩道:令弟現在何處?」 
他們居然還要對付歇洛克!是打算斬草除根嗎?克羅夫特震驚到說不出話,低頭故作沉思,五秒後,才慢慢抬頭,道:「你既與黑手黨合作,要找到他該非難事。逼問他的親哥哥,不覺得太過殘忍了?」
  「碰!」寇松反手一揮,槍管側擊邁克羅夫特額頭!他一陣天旋地轉,不必聞到血腥氣,也曉得自己左額角鮮血直流。他伸手壓住傷口,深呼吸兩三次,想起歇洛克──應付這種突如其來的攻擊,他實在不像弟弟這麼有經驗。
「殘忍?」寇松一字字道:「等我抓到他,將你當他的面斷手斷腳,再把他交給那名紳士處置,你才會明白何謂殘忍!」
  所以……這是他們的交換條件?那名紳士幫爵士佈局策劃,待爵士生擒我和歇洛克後,再將歇洛克交給他,作為回報?克羅夫特深深吐出口氣,閉上眼,七八秒後,才徐徐道:「你所說的,只是未來的某種可能性,並非事實。舍弟作為私家諮詢偵探,長期活在暴力、陰謀及生死交關的暗影下,早已磨練出一套生存技能;此外,他身旁尚有人保護。你想抓他,只怕不易。即便你再對我動手,我也不會吐露他的所在。」
  寇松冷笑道:「殺了你的老僕,你也不會說?」
  邁克羅夫特頓感心跳漏了一拍──剛才弗林納威脅要當老馬爾蒙的面殺他,他雖震驚,卻還能故作冷靜;可是現在……
  他跟自己的上司太熟,曉得對方話一出口,定當做到。
  「你果然猶豫了。來人!」寇松驀地大喝道。三十秒後,兩名蒙面人將手腳仍被綑的老馬爾蒙拖進房間,扔到邁克羅夫特面前,拔出他的塞嘴布。
  「主……主人……」老馬爾蒙顫聲道。他蒼老凹瘦的雙頰上多了幾道撕裂傷,花白鬍鬚上血漬未乾,看得出來遭到拷問。「小主人他……」
  克羅夫特想起年幼時老僕教他彈鋼琴,讀《三劍客》法文版給他聽的慈祥模樣,內心一陣抽痛,但很快將痛苦和顫抖一齊壓下,皆因不願眼前人死前看到最後的景象,是悲痛崩潰的他。「沒事的,老馬爾蒙。」他溫和平靜的道:「沒有人能找到他。他會沒事的。」
  「所以……你還是不肯說出令弟的下落。」寇松緊盯著他,一字字道:「寧願讓比你父親還疼你的老僕死去,你也不說?」
  邁克羅夫特仍凝視老馬爾蒙,幾秒後嘆了口氣,伸手抱住他,低低道:「原諒我,老馬爾蒙……原諒我。」
  「主人……」老馬爾蒙啞聲道,但話還未完,兩名蒙面人已粗魯地推開邁克羅夫特,以布重新塞住老僕嘴巴,將他拖走,而偌大的房間迴盪著寇松冷酷無情的命令:「將這老頭裝進麻袋裡,扔進運河淹死!另外,轉告阿德爾,要他與弗林納先生發動人手,務必在三天內逮到歇洛克‧福爾摩斯!」
△   △   △   △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唰!」
  最後一鞭擊下,烈火竄燒般的劇痛卻未消亡;我大口喘氣,呼吸劇烈顫抖,痛到失去意識。等我重新看清前方,才發覺自己已被從木柱上解下,押到絞繩圈前站好。
  當兩名警員將我左右扶穩,蓋洛把繩圈套往我頭上時,我感覺力氣逐漸恢復,儘管胸前流下的血不斷提醒我被沾鹽水狠鞭的痛苦。我被銬在身後的雙手死命掙扎,但在雙臂反綁下,根本無法將上衣口袋裡的煙斗甩到身後,遑論取出藏在煙斗中的鐵絲,打開手銬,更何況我還不知該拿什麼來磨斷繩子……
  而繩圈已套上我脖子,繫緊。
  蓋洛拔出警用佩槍,隨興似地在手裡拋轉,斜瞄我一眼,漫不經心的道:「有遺言嗎,淫賊?」
  憤怒和不甘心衝擊得我腦際微微暈眩。我盯著他,似要把他臉上燒出兩個洞,咬牙道:「你明知道我是無──」
  「算了,狗嘴能吐出什麼好話?」蓋洛將一條手帕硬塞進我嘴裡,對阿梅迪歐淡淡道:「行刑吧!」
  不知為何,阿梅迪歐突然表情猶豫,低聲道:「要不要讓他說完?書記官有權記錄受刑人遺言呢!對吧,先生?」回頭望向絞刑台下的書記官。
  「對啊!他剛才說什麼『無』,難道是『無辜』嗎?」書記官忙道,而我忍不住在內心為這名善良書記官喝一聲采:「根據刑法第143條,若受刑人在死前喊冤,我們有義務為他提出重審請求,以免法官冤枉好人。」
  「他是我親手抓到的,冤什麼枉?我看他是打算說『無藥可救』或『無可饒恕』吧!」蓋洛冷笑道:「這裡我最大,我說行刑就行刑!」
  阿梅迪歐沉默不語,走向啟動絞刑機關的木柄;他右手握上木柄時,朝我望了一眼──那眼中透出的再非猶豫,而是緊張,是一種預知即將發生什麼事的緊張。
  奇怪,要我死本就是黑手黨的主意,這個臥底叛徒何必緊張?我還來不及想下去,木柄已壓下。
  「碰!」審訊室的門被撞開。
  「砰砰!」槍聲大作。
  眼前的一切瞬間消失,而我整個人往下落。我以為自己已命喪黃泉,因為眼前漆黑一片,但我旋即發現頸上的繩圈已鬆至肩頭,雙腿也好端端地站在地上。更重要的是,我聽到了某個人的聲音,某個我以為早就不在人世的──
  「這裡是大英帝國警方,所有人通通把槍放下!」
  雷斯垂德。 
△   △   △   △                
  「哧!」
  刀鋒沒入胸膛的聲音響起。雷斯垂德愕然望去,竟見按著自己左臂的黑手黨黨徒脣邊流出大量鮮血,指著阿梅迪歐,來不及說話,就帶著扎入胸口的小刀向後倒下。
  「碰!砰!」
  那人滾落床下的巨響與槍聲接連傳來。阿梅迪歐看也不看原本按著警探右臂,此刻眉心已多了個彈孔的另一名黨徒,轉身用力揮擊,以警槍槍柄擊往最後一人額頭。但對方也非省油的燈,立即拔出腰畔槍,瞄準阿梅迪歐咽喉!對方正要扣下扳機,眼窩竟被射出血洞,翻身倒地前,已成了一具屍體。
  阿梅迪歐霍地回頭,只見雷斯垂德雙手緊握從身旁已死黨徒腰間奪來的手槍;或許是因他身上刀傷仍流血,握槍的手依然微微顫抖。
  「謝謝你……救了我。」阿梅迪歐低聲道,切換回英語。
  雷斯垂德瞪著他好幾秒,才緩緩放下槍,拋到一旁濺滿血跡的床單上,扯出口中的臭襪子,啞聲道:「到……到底是誰救誰啊?亞列西歐,你不會是……黑手黨和警方的雙面臥底吧?」
  阿梅迪歐嘆了口氣,收起手槍,從褲袋裡掏出一小罐藥膏和紗布,為戰友上藥包紮,仍避開他的目光,低語道:「我年輕時就當上警探,所以當年才會追米羅‧弗林納追到倫敦去,更碰上你。後來上級相中我,要我混入黑手黨臥底;為了讓我臥底得逼真些,他們故意以我在巡街時偷溜出餐館,吃白酒蛤蜊義大利麵的理由,把我解職。」
  雷斯垂德儘管刀傷劇痛,頭也昏沉,依然聽得失笑,搖頭道:「這麼離譜的理由,黑手黨也信?」
  「首領──抱歉,叫慣了──蘇拉‧梅西那深信不疑,只因他派人調查過,我女友因為我丟了警探工作,而跟我分手。」阿梅迪歐眼神黯淡下去,低低道:「我年邁的母親更因曉得我要加入黑手黨──上級要求保密,我不能告訴她真相──一氣之下,跳河自殺了。」
  「抱歉,」雷斯垂德小聲的道:「我……我不曉得你居然……」
  「沒關係,這些事都過去了──要成功臥底,本就該付出代價。上級曾派七八名警員去臥底,全都失敗,屍骨無存;我是唯一倖存的臥底。梅西那花大錢為我疏通關節,設法送我回警局任職,茫然不知我的真實身分;為了取信於他,我有時不得不給他正確的情報,或提供少許警方的人事資料──當然,這麼做是經過上級核可的。不過,」阿梅迪歐收起藥膏,解開他腿上綁縛,再撿回夾克和內衣,交還給他,苦笑道:「梅西那他乾外甥法比奧不信任我,堅持要找人監視我,而那人正是警局中的一名弟兄。」
  「誰?」
  「達維德‧蓋洛。他兄長是義大利外交官員,幾年前才由軍中旁調來警局;他表面上嚴峻執法,私底下卻貪財好色,在黑手黨開的妓院裡流連忘返,又拿了梅西那不少錢,自是樂得為虎作倀。幸好他不知道我是警方臥底,以為我跟他一樣是梅西那的人,否則事情會更棘手。」
  雷斯垂德正扣上墨藍舊夾克扣子,聽到「義大利外交官員」一詞時,不禁默默思索:邁克羅夫特此行正為與義大利官方密商外交協約,難道就是因此行踪外洩,使黑手黨得以衝進飯店,殺人放火擄人?莫非整件事是義大利政府與黑手黨合作?不,不對:法比奧說過──那時他已被拖進船艙裡,雖遭槍托打得昏沉,仍隱約聽到敵人與福爾摩斯的談話──偵探的兄長並不在黑手黨手上。難道一切只是巧合?擄走邁克羅夫特和老馬爾蒙的究竟是誰?
  「你一定知道是誰抓了福爾摩斯他哥,亞列西歐,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剛剛進門後,不先把這三個人做掉,還讓我受罪?」雷斯垂德沉聲道,口氣卻越漸激動:「你曉得被綁在這兒,任人殺豬宰羊般劃上那麼多刀,是什麼感覺嗎?要不要自己來試試看?啊?」
  阿梅迪歐嘆了口長氣,終於敢迎上他黑焰般的視線,低聲道:「我槍法遠不及你;當年在倫敦救了你,純屬僥倖。我一進來,發現看守你的有三個人,每人兩把槍,我怎麼敵得過?我……我只好提議折磨你,誘他們放下步槍,再主動表示要給你最後一刀;這樣一來,他們要壓制你,就來不及拔出手槍反擊。但我動手的速度仍不夠快,你看最後那人……唉!若非你及時扣扳機,我早被他射穿咽喉了。」
  雷斯垂德稍稍冷靜下來,也覺得他的話有理,輕拍他肩頭,嘆道:「好吧!看在你臥底臥得這麼辛苦,又兩次救了我的分上,我不跟你計較。福爾摩斯呢?他在哪兒?帶我去找他!」   
  阿梅迪歐垂下頭,小聲的道:「他現在是採花賊,明天中午就要在嘆息橋另一端的審訊室裡受絞刑了。」
  「什麼?」雷斯垂德失聲道,雙手猛抓住他的制服領子:「他怎會落到義大利警方手上?採花賊是什麼意思?他什麼時候──」腦中靈光乍現,霎時明白一切,鬆開對方衣領,喃喃道:「真夠狠的!梅西那是想借刀殺人,手不沾血地把福爾摩斯毀掉!就算有人追究,也是警方弄錯死刑犯,誤殺無辜,跟黑手黨沾不上半點邊。」
  「福爾摩斯先生所在的牢房看守極嚴,他又被梅西那餵了毒藥,渾身無力兼說不出話;即便你我去劫獄,也無法揹他殺出警局;何況我……實在不能對同仁開槍,尤其他們並非人人都與黑手黨掛勾,只是被蓋洛所騙,以為福爾摩斯先生是蓋洛緝捕到案的採花賊。我位階不夠高,無法入獄探視他,更無法在同仁面前揭穿蓋洛的身分,否則我這個臥底豈非曝光?上級不會在意英國私家偵探的死活,只會強迫我繼續臥底,直到蒐集夠多的物證,將黑手黨一網打──欸?」阿梅迪歐注意到他的動作,忙道:「你做什麼?」
  雷斯垂德艱難地下了床,找齊鞋襪穿好,朝他伸出左手,沉聲道:「你不必出面,我來就好。把槍還我,告訴我他在哪間牢房,我自己去救。」
  阿梅迪歐將已重新裝滿子彈的埃利二號左輪警槍從外套內袋裡取出,交到他手上,苦笑道:「建議你別劫獄,在絞刑台上救人會簡單得多,因為屆時他體內的毒想必已退了一部分,要帶他逃走較為容易。唯一的問題是……」
  「我得及時趕到。」雷斯垂德咬牙道,勉力踏出幾步,便一陣暈眩。
  「恐怕不能囉!」阿梅迪歐喃喃道。
  雷斯垂德一愣,從戰友的語氣裡聽出恐懼,連忙回頭,只見阿梅迪歐正撐起身子,湊到窗邊,呆看下方已轉漆黑的街道,似望見什麼可怕的景象。他要竄到窗邊細看,阿梅迪歐卻向後急揮手,悄聲道:「別過來!法比奧會看到的。」
  雷斯垂德大吃一驚,失聲道:「法比奧?他怎麼會來?」
  「大概是梅西那有事找我,不然就是奇怪我怎拖這麼久還沒回報你的死訊。」阿梅迪歐小聲的道,側頭望向他,咬緊下脣兩秒,才輕語續道:「法比奧帶了少說二十人從對街走來。以你現在的情況,我們聯手也消滅不了他們,還會害我暴露身分。這次不能動武開槍,只能用計。」
雷斯垂德感覺心臟越跳越快,再開口時,語調卻十分堅決:「你說吧,亞列西歐!只要能救福爾摩斯,我什麼都聽你的。」
  兩分鐘後,法比奧已率人來到旅館門口,目光移往從旅館側門暗巷間走出的阿梅迪歐與雷斯垂德時,驟地停步,訝道:「我就奇怪你剛才為什麼出現在窗邊。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還沒死?另外三名弟兄呢?」
  雷斯垂德沒有說話,因為他又回復到說不出話:他雙手被反綁在後,手槍也被取走,額上淌血,口中塞著一綑紗布,模樣狼狽至極。任誰都看不出他和阿梅迪歐是合謀演出這齣苦肉計戲碼,他想;若法比奧看出,他們倆就全完了。
  「運氣不好啊,軍師!誰想到這傢伙死到臨頭,居然趁我們不注意時解開綁縛,奪槍殺了弟兄們,還脅迫我替他包紮傷口!你也曉得我槍法不行,哪敢跟他硬碰硬?只好暫時順從。幸好我從窗邊瞥見你來了,便誘他分心,趁機制伏他,卻也搞得自己頭破血流。唉!」阿梅迪歐搖頭苦笑,一手扣著雷斯垂德肩頭,另一手則捂著自己流血的左頰:「你來了就好。這傢伙交給你了,我得回去向首領請罪。」說罷將警探往法比奧一推。
  雷斯垂德愣住了──亞列西歐這小子,使計也使得太過火了吧?難道真要任他自生自滅?他槍法再高明,也沒法在被反綁雙手的情況下,奪槍殺光二十名黑手黨黨徒,逃出生天啊!
  法比奧眼中也掠過一抹驚訝,似乎本來對阿梅迪歐的忠誠也有幾分疑慮,而那些懷疑都在此刻消融。「不需要請罪吧?」他揚眉道:「這條子據說是英國蘇格蘭場第一警探,驍勇善戰;你的專長本就是動腦而非動手,如何打得過他?話說回來,你為什麼只說英語?害我一不留神,也陪著你說。」
  「因為我想讓他知道,自己即將怎麼死。」阿梅迪歐平靜的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雷斯垂德還來不及弄清一切,只聽法比奧道:「我們別浪費時間了吧!」接著說了幾句義大利語。兩名黑手黨成員立時走上前,對警探頸部揮拳猛擊!他眼前一黑,在徹底昏迷前,感覺自己被幾雙手扛起,重重丟進某個冰冷的地方,之後馬嘶聲傳來……
  「你是誰?」
  雷斯垂德腦中快轉的回憶登時消失,望向質問他的達維德‧蓋洛,及其餘不知所措的義大利警員,恢復沉著,一字字道:「蘇格蘭場資深警探G‧雷斯垂德!」
  「那就奇怪了:我不記得我國曾與英國簽訂犯人引渡條款,更別說他國警方未經許可,絕不能擅闖我國司法機關!」蓋洛緊盯著他,英語略帶生硬,咄咄逼人的道:「你敢阻撓我們處決採花賊,不怕回英國後丟官罷職?」
  「他不是採花賊,是我的朋友!」雷斯垂德激動的道。
  蓋洛微笑,慢慢道:「原來你是採花賊的朋友啊!拿下!」偏頭一叱,眾警員省覺過來,拔槍瞄準雷斯垂德。
  該死!這五個傢伙與蓋洛似非一丘之貉;他們既非黑手黨黨徒,我扳機扣下去,豈不點燃外交戰火?我國還等著與義大利簽約呢!雷斯垂德遲疑了一下,還來不及開槍,對方已射擊。
  「砰砰砰砰砰!」
  子彈連珠炮般射出:兩顆反彈到牆壁上,擊中書記官的桌子,嚇得他雙腿一軟,滑下座椅,全身無法控制地抖索起來;雷斯垂德則就地一滾,閃過另兩顆子彈,同時開槍。
    「咻──啊!」一名警員在慘叫聲中甩飛槍枝,倒地暈死過去,左手仍緊按血流不止的右肩;然而,最後一顆子彈卻已命中。
  「碰!」
  雷斯垂德重重倒下,小腿內側的皮膚被擦過的子彈灼焦,破碎的褲管跟血肉相黏,燙痛得他不禁抽搐。他掙扎著半跪起身,正要挺槍再戰,抬頭一望,卻徹底僵住。
  蓋洛將已墜落至絞刑台下的福爾摩斯提起來,揪著偵探襯衫後領,手中槍抵著他右太陽穴,獰笑道:「放下槍,假警探,否則我立刻轟掉你朋友的腦袋──我說到做到!」
  糟……糕!亞列西歐的手還擱在啟動絞刑的的木柄上,來不及拔槍,偵探又受制於人,現在該怎麼辦?雷斯垂德掌心直冒冷汗,感覺槍裡僅剩的兩顆子彈份量好重。
  要是華生醫生在這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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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及註解原作梗:

文中My內心所想,福爾摩斯家的祖先為鄉紳,又有法國血統,引用自原作希臘語譯員》(The Greek Interpreter)案。

羅諾德‧阿德爾出自原作《空屋》(The Empty House)案(血紅假期Part1有提到)。

謝謝大家耐心閱讀完Part6
歡迎你們留言分享心得!
倒楣至極的老馬爾蒙會就此遇害嗎?還是另逢生機?
協助邁哥頂頭上司抓住邁哥的神秘英國紳士究竟是誰?
拯救福爾摩斯的行動眼看將功虧一簣,
偵探與雷斯垂德會雙雙被殺嗎?
Part7將呈現大對決的精采場景,
敬請期待!

本來齋主是打算下一篇要貼紫珊瑚7-3,再來貼墨綠7
然後貼血紅7
但我怕墨綠和血紅隔太久更新,人氣會流失,
等十月要出本時,讀者會忘記之前的內容,
因此墨綠7我打算拆成兩個較小的段落,
分為7&8來更新(8是墨綠最後一篇),
這樣更新速度也能變快。
因此新的貼文順序暫定如下:
5月:血紅假期Part7 
6月:墨綠傷痕》Part8
不好意思,手邊文太多了,必須輪流貼,
謝謝每一位耐心追文的讀者!

閒逸齋主人莫凡 108. 1.18. 9:22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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