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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29日

福爾摩斯同人文20:《偵探母子地下冒險記》2(113.4.25.更新部分內容)

連載第二集!預計今年四月會和福爾摩斯同人文第21(已寫完,打字修稿中)合本出本,五月歐美場以「三個同姓人」社團報名首販,先放上連載給你們看!

 

大意:福爾摩斯與房東赫德森太太首次聯手,勇闖英國鄉間諾伯里,要救疑遭神秘教派誘拐囚禁的委託人妻女,但最後小福驚覺,該教派竟是針對他而來!偵探能死裡逃生嗎?房東太太聰明才智全發揮的一集!

 

Part2關鍵詞句:「難怪有這麼多女子為他所騙在英國,除了莫里亞蒂,誰有如此雄厚的財力?」、「我可不想變得跟大哥一樣胖」、「華生啊華生!我要到何時才不會再想起你、「您可千萬別成為女偵探,母親,否則我的客戶三分之一會被您搶走、「我能理解你為何被迫出賣我,芒羅先生

 

再次建議搭配閱讀:原作〈黃面人〉案、原作〈波宮秘史〉案、齋主16篇福爾摩斯同人《孤獨的偵探》18篇福爾摩斯同人《血紅假期》19篇福爾摩斯同人《莫里亞蒂的禮物》

 

註解中福爾摩斯簡稱為H,華生為W,雷斯垂德為L,布雷茲特里特為B,邁克羅夫特為My,莫里亞蒂為M,莫蘭為Moran,瑪麗為Mary,赫德森太太為Mrs H

 

準備好開始閱讀正文了嗎?一起來看Part2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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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請告訴我,那日是否終將來臨:耶和華將在錫安山為王,治理萬民,而人類將不再歸於塵土?我,米迦勒將擊敗巨龍撒旦,將見證人間的毀滅,與新天地的誕生。子民們!神是開始,也是終結……」

聞著洞內燭煙及西洋杉、鼠尾草與迷迭香的氣味,聽著人群前方「大師」宛若大天使附身的念誦,我不動聲色,卻不禁感慨──難怪有這麼多女子為他所騙。

阿斯奎斯‧阿特曼年約五十,禿頂微胖,滿面油光,寬大雙耳垂掛金環;他的白袍不像男徒的全罩式,而是羅馬式的斜下延伸,露出單肩;他喃喃念誦拉丁文版的「神喻」時字正腔圓,似化身羅馬時代的基督徒。其餘徒弟則分列兩側,捧著蠟燭與薰香,透出神秘莊嚴的氛圍。若非我是偵探,怕也會以為他只是普通的傳法者,而不會將他與芒羅妻小的失蹤聯想到一起。

二十分鐘念誦後,阿特曼退往一旁,讓男女徒各一名走上前。此時一名金髮少婦喚著丈夫的名字,而阿特曼則高舉水滴狀的水晶鍊,讓它輕輕搖擺;幾秒後,水晶鍊驟然停止擺動,而男徒發出與魁梧外形極不相稱的溫柔嗓音:「瑟琳娜,是你嗎?」

「天哪!傑恩!真的是你!你……你回來了!」少婦驚呼道,眼淚不絕落下:「你……你在天堂過得好嗎?」

「很好,親愛的。不過,我還是想念你為我做的燻鮭魚捲……」男徒續道。周圍的婦孺一陣驚嘆,而我內心嗤之以鼻──這「亡靈附身」的伎倆實在太簡單了。

依阿特曼的規定,參觀儀式的人必須說出基本資料,而來者多為諾伯里居民;這群徒弟要根據資料去調查他們家裡的情況,進而模仿其已故摯親的聲音及生前的互動細節,並非難事。反正參觀者必須等下次再來時,才交錢入會並召喚亡靈,這也給了阿特曼等人足夠的時間調查及模仿。

此外,參觀者和會員於儀式結束後,也會在洞內吃喝。人用餐時較易放鬆,女性更比男性常在吃喝閒聊中吐露家族隱私或自身秘密;阿特曼等人只須偷聽這群婦女聊天的內容,即可得到有用的情報,假扮她們想喚回的亡靈,與她們進行「感人」的對話。

就在我神思飛越時,男徒的「附身」儀式結束,換女徒上場,幾分鐘後又是另一名男徒,然後儀式告終。當眾人邊交頭接耳,邊魚貫走向洞内深處時,我找到身穿淡紫法袍的赫德森太太,低聲道:「感覺如何?您是否也想召喚什麼人,母親?」

赫德森太太瞥我一眼,眼神哀怨中透出慈和,嘆道:「我剛剛一直在想,你每次在外闖蕩,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說不定就輪到我召喚你了。孩子,你……明白我為人母的心情嗎?」

我明白房東太太是藉機紓發因我長期在外冒險犯難而擔心受怕的心情,不禁一陣感觸,輕聲道:「下次我定會注意自己的安全,母親,不會再讓您擔憂了。」

△    △    △    △    △

「喀噠!」我放下刀叉,集中精神,忽略周遭吃飯閒聊的婦女吱吱喳喳的家常瑣事,觀察阿特曼舉辦的餐會有何特殊。

光是餐桌及桌上的擺設就很特別:桌身為貴重的黑檀木所製,還鑲金邊,餐盤則是來自中國的青花瓷;桌上的燭台更是純銀打造,做成一樹五花形狀,花瓣中央插著淺紫色蠟燭,台座上刻有符文。光憑每人一先令的入會費,就算來了幾十名會員,阿特曼等人也買不起這些昂貴的東西!這群人背後定有一個龐大的組織,以供應他們的開銷。

在英國,除了莫里亞蒂,誰有如此雄厚的財力?此人目的又是什麼?難道是新入行的匪徒?可是阿特曼他們騙人的手法老練,連警方也被瞞過,如非經驗老道的黑幫分子,未免不合情理……

「孩子?」

我側頭瞧去,只見赫德森太太拿了個三明治,放進我的餐盤裡,慈祥的道:「你平常忙碌,總是吃了上頓,忘了下頓;難得來這兒,多吃一些吧!」接著朝我眨眨眼。

我曉得房東太太是怕我跟平日一樣,忙起來總忘記吃飯,萬一與阿特曼他們打起來,或深入洞內追查芒羅妻女的下落,會因缺乏體力而倒下──畢竟我剛才只吃了一點野蔬義大利麵。「吃一個就好,母親。」我拿起三明治,三兩下吃個乾淨,含糊不清的道:「我可不想變得跟大哥一樣胖。」

赫德森太太笑了,喝起面前的洋甘菊薰衣草茶,隨後小聲的道:「我剛剛和她們聊天時問過了,沒人看到芒羅太太與小露西。」

我正要為自己倒茶,聞言茶壺一晃,差點碰翻杯子,失聲低呼道:「您居然直接問那些婦女?這樣她們不就知道我們是芒羅先生委託來找人的嗎?要是被阿特曼發現,我們要如何活著出去?」

「別緊張,孩子。我看你和華──和約翰那孩子合作多年,已學會幾招,套話是沒問題的。」我的「母親」以手指輕捲褐髪,目光透出一抹得意,微笑道:「我當然不會提起她倆的名字,只是旁敲側擊,曉得近來沒人在洞內見到黑人小女孩,及和芒羅太太外貌相仿的女子。不過,法袍室後方有條大師的徒兒才能去的石廊,我們可偷溜過去看看。」

我沉思幾秒,斟茶入杯,緩緩喝了兩口後,低聲道:「說不定她們是受香氣及茶影響,精神不夠集中,才未注意別人的模樣。」

「什麼意思,孩子?」

「您還記得儀式進行時,阿特曼他們所燃的薰香嗎?西洋杉、鼠尾草和迷迭香就跟我們喝的洋甘菊薰衣草茶一樣,能使人放鬆及舒緩壓力;任誰吸多了香或喝多了茶,定精神恍惚,昏昏欲睡,如何有暇注意旁人?」我輕聲道:「您回想一下,剛才與您交談的人是否聊沒幾句,便睏倦欲眠?還有您留意她們帶來的孩子,是否大多早趴在桌上睡着了?同樣的藥量對孩童影響更大。」

赫德森太太一瞥,只見確有七八名男孩女孩推開餐盤,呼呼大睡,點頭道:「真是這樣!我可別再喝了,免得等會兒有心沒力,無法陪你去探索那條石廊呢!」

我苦笑一笑,瞄了鄰桌肅穆用餐,目光不時往我們掃來的眾男徒,又想起儀式結束後就不見人影的阿特曼和眾女徒,搖頭低語道:「我們得先甩掉這批人才成。」

△    △    △    △    △

       半夜一點,洞穴深處。

              「你比我遇過的女性機敏太多了,赫德森太太,」我牽著房東太太右手,小心翼翼地在深幽的橘褐石廊間穿行,以免誤觸機關陷阱,低聲道:「誰想得到你會以歸還法袍為由,帶我前往法袍室,趁機潛來這裡?你確定芒羅母女被關在石廊底端的暗門後嗎?」

               「我可沒說確定,孩子。還有,你最好繼續喚我『母親』;這樣一來,萬一我們不慎撞見大師的徒兒,也可裝作是迷路而走錯地方,不會被揭穿。順帶一提,你也別恭維我,畢竟我們女人家本就比男人心細;而且哪,說到機敏,」赫德森太太輕嘆道:「我可不及華生夫人!她才真教人──」瞥見我的表情,立即住了口。

                我搖了搖頭,揮開內心的苦澀哀傷──華生啊華生!我要到何時才不會再想起你,想到你為了摩斯坦小姐而離我遠去的那一天?但我無法沉浸在哀傷中太久,只因房東太太突然緊扣我五指,悄聲道:「看!看到了嗎,孩子?」

「看到了。」我再次冷靜下來,強迫視界內華生的幻影轉淡,為那扇門取代──石門高大淺灰,全無雕紋,缺鑰匙孔亦沒握把。「您問的那些婦女是否見到阿特曼的徒弟開啟暗門?我沒帶鐵撬或鐵絲,不可能硬弄開門。」我低聲道:「何況我們不確定門後是否真囚禁芒羅母女;萬一我們破門而入後找不到她們,又引起旁人警覺,就算能逃回倫敦,怕還得吃上官司,被阿特曼以『侵入他人住處,毀損私人財物』的罪名起訴。」

赫德森太太輕輕一笑,挽著我的手來到門前,慈祥的道:「記得你前幾年辦案時,還曾放任毒蛇把凶手咬死,怎麼現在連破個門都不敢了呢?」

不會吧?她連「斑點帶子」案我解決真凶的手法都知道!到底是華生多嘴,還是她趁打掃房間時,偷翻我的案件記錄啊?「我一個人是無所謂,母親。」我苦笑道:「但這次有您在,我不得不慎重行事。您若遭我拖累而留下案底,我也過意不去。」

房東太太嘆了口氣,柔聲道:「孩子,從你搬進221B的第一天起,我就被你拖累了;都拖累了八年,還不習慣嗎?我認為不必破門,因為線索在門旁石壁的浮雕上:有位太太跟我說,她換法袍出來時,遠遠望見一名女徒對著浮雕上按了什麼,暗門便打開了;只是相距太遠,她沒瞧清楚對方按的是浮雕哪個部位。」

「您為何不早講?」我低聲埋怨道,心想和女性一同辦案,還真不習慣。

這兩座浮雕極易辨識,即便我已許久未翻過《聖經》:左面的是加百列,手捧酒杯;右邊的是米迦勒,手持權杖。古怪的是,兩人腹部各有一個五芒星浮鈕,星芒分別是黃、紫、紅、藍、橘及綠、紫、紅、黃、藍色。我推測只要按下正確的浮鈕,五芒星中央就會閃亮相應的光,暗門也會開啟。問題是……

我不曉得該按什麼鈕。

我對阿特曼他們進行的神秘儀式一知半解,沒半點線索能讓我推敲出,這兩座大天使浮雕上的五芒星該是什麼顏色。沒有黏土,我做不出磚頭;沒有資料,我如何分析判讀,歸納出正確的結論?

或許我可以跟去年偵辦「特雷波夫謀殺案」時一樣,先去圖書館找神秘學的書,研究出答案後再回來破關;然而,羅伯特‧特雷波夫早成了屍體,芒羅母女卻可能仍在世──屍體能等,活人不能。萬一我們返回倫敦查資料時,阿特曼已將她們殺害,或轉移到別處囚禁呢?

「別急,孩子。」赫德森太太溫和的道,一手擱在我肩頭:「我已猜到要按哪些鈕,才能打開暗門了。」

我立刻回頭,睜大眼瞧著她,像小孩發現百思不解的算術題居然被母親輕鬆解答一樣,失聲道:「你知道?你怎──」隨即省覺,忙改變語氣並壓低嗓門,「您是否從華生夫婦那邊學到不少神秘學的知識,母親?」

房東太太和藹一笑,道:「我所知不多,但我不像你,成天只拉小提琴和作實驗,破了塔羅牌案件後,就把金色黎明會發給華生醫生的宣傳手冊拋諸腦後!冊子上提過一個五芒星儀式,歐洲神秘學團體都用過,也許阿特曼大師也在用呢!」

我苦笑低語道:「我一向尊重專業,母親。您就說吧!五芒星儀式究竟是什麼?請您長話短說,畢竟我們在此待越久越危險。」

赫德森太太沒好氣瞥我一眼,輕聲道:「簡單來說,施法者須觀想自己站在環狀光圈裡,東、西、南、北方閃耀藍白五芒星──」

「意思是要按藍色?」

「不是啦!你有看到白色的鈕嗎,孩子?藍白色的是五芒星,不是大天使!施法者要觀想五芒星及四位大天使的形象:歐瑞爾手捧圓盤,散發翠綠的光;拉斐爾手持寶劍,發出紫黃色光;加百列捧著酒杯,閃爍藍橘清光;米迦勒手握權杖,渾身綻放紅綠──」

我恍然大悟,不等她講完,立即往加百列身上按壓藍色及橘色浮鈕,又往米迦勒腹際按下紅色與綠色浮鈕。令人心跳幾止的四秒過去,暗門發出極微的「哧喀啦」聲,向右滑開,露出黑暗空間。

我深深吐出口長氣,轉身握住赫德森太太雙手,誠懇的道:「真的非常非常感激您,母親。」

房東太太眼角魚尾紋泛起笑意,柔聲道:「這可是你難得既不厭煩,也不挖苦地對我說話,孩子。我會記得的。」

我尷尬一笑,牽著她的手走入黑暗。

我們走了五分鐘,前方亮起一點燈光──是藍光,然後是橘光、紅光與綠光。通道在面前分岔:往左那條兩側石壁上懸著藍燈和橘燈,燈光較亮;往右那條則是紅燈與綠燈,看上去較幽暗。

「分頭找較快。」赫德森太太提議道:「一起走太顯眼了。」

「這怎麼可以!」我立刻道:「萬一您遇上阿特曼或男徒,被抓起來,救援行動就功敗垂成了。有我在,至少可保護您。」

「大師的徒弟這麼多,你只有一個人,若真找到芒羅太太和她女兒,得保護我們出去,怎能只憑動武?要鬥智才行哪!你瞧,」房東太太耐心低語道,宛若母親認真教幼兒背英文單字,同時從懷內掏出一團折得極小的黑色物體。

我愕然道:「阿特曼女徒穿的黑袍!您從何處弄來的,母親?」

赫德森太太紫水晶瞳眸閃動著得意,微笑道:「我放回法袍時,見法袍室角落擱著黑袍黑紗,想來定是哪名女徒更衣時忘了帶走。等會兒我穿上它,走在較暗那條通道上,就算有人迎面而來,也不太可能識破,豈不比跟你一起走安全得多?」

我又一次對房東太太刮目相看,苦笑道:「回倫敦後您可千萬別成為女偵探,母親,否則我的客戶三分之一會被您搶走。」

「你呀!若非近來老想著華生醫生,精神恍惚,這點子你也該想到才對。」赫德森太太輕嘆道,罩上黑袍,蒙上黑紗,走上閃爍紅綠兩燈的通道,旋即消失在幽暗的通道間。我深吸一口氣,踏上藍橘光爍的明亮通道。

我每走出一步,都格外小心,掃視四面八方,準備有人來時能出擊或自衛,皆因這條通道上無雕像供我作掩蔽,一旦遭人發現,無論我如何砌辭解釋,仍會被揭穿身分。

可是,我走了快一刻鐘,竟未見到半個人。

難道赫德森太太走的那條才對?就在我猶豫是否要折返去找她時,忽然聽見低微的哭泣聲。

換了華生在此,定以為是鬼,但我素來不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一驚後冷靜下來,聽出那是小女孩的哭聲。我輪流貼著兩側石壁細聽,終確定是從左面石壁發出來的,距我不到兩公尺。當我努力找尋哪塊石磚能開啟壁上暗門時,石壁內又傳來另一道語聲:

「該死!別哭了!否則我等不及行刑時間,先將你割喉!」

我一急之下,手肘撞到藍色壁燈;沒想到壁燈竟往左移開,燈後的空心磚內出現一個銀鈕。我大喜過望,按下按鈕。

「哧喀啦……」石壁化作石門,向上升起。我竄入門後,瞥見一名白袍壯漢拔出腰畔匕首,走向瑟縮啜泣的黑人小女孩,便一拳揮出,重擊他脊椎

「喀啦!」門降下的輕響與骨碎聲同時響起。我趁那人倒下時勒住他脖子,阻止他慘叫,另一手則奪過匕首,反手一插。

「哧!」匕首扎入那人心臟。我將對方的屍首放倒,才注意到小女孩不知何時已止住哭泣,抬起頭,好奇又恐懼地瞧著我。

「你是露西吧?露西‧芒羅?」我小聲問道,以免嚇到她──我雖不如華生體貼,但也知道對一個險遭割喉,又目睹殺人現場的孩子來說,一連串的驚嚇已夠她心靈受創的了。

小女孩點點頭,黑膚上的淚珠晶瑩剔透,滴落在她的紅衣上,顯然仍無法恢復到能開口的程度。

我將她抱起,低聲道:「走,去找你母親。」

當我走向門口時,小露西突然輕聲道:「布是……拿邊。」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美國黑人口音太重,說的其實是「不是那邊」,忙道:「有另一扇門?」

小露西點頭,在我臂彎間略扭身子,朝右後方牆角一指,小聲的道:「他……從拿邊進來。他說……媽咪若布答應大師,他就要……用刀子割我……」整個人蠶寶寶似的縮成一團,開始吸鼻子。

阿特曼那個混帳!我強忍義憤,騰出右手,摸摸她柔而微捲的頭髮,低聲道:「他要她答應什麼?」

小露西搖頭,輕聲道:「他們索了好多話,可是我……聽布懂。」

我無暇深究,帶她來到牆角,往另一盞壁燈猛推一按,用同樣的方式找到暗門,心頭的陰影越發深重阿特曼裝神弄鬼,不惜綁架殺人,到底想做什麼

                暗門後的通道一片漆黑,每走十多步才有一點火光,似是嵌壁的小燈。女孩子都怕黑;我本以為小露西驚恐之下,會再度哭泣,正想要如何哄她不哭,以免洩露我們的行蹤,她卻出奇安靜,蜷縮在我懷裡,彷如去年邁克羅夫特送給赫德森太太,用來撫慰我失去華生後的心靈的那隻貓咪。

                 想起華生,我的心便一陣刺痛,在孤單的黑暗裡尤其難受。我強忍著別再想他,抱著小露西往前走,但走著走著,心思又飄往赫德森太太:我不該讓她獨自行動的!萬一她運氣太差,仍遭人識破呢?萬一她找到芒羅太太,如何救對方出來?要是關押芒羅太太的地方有男徒看守,她豈非有極大的危險?我忙加快腳步,同時聽見前方遠處的人聲:

               「嘿!雅格斯提諾怎還沒下來?行刑時間到了吧?」

                「是啊!我還以為他會拎著那小黑鬼的頭,去嚇她母親呢!」

居然是義大利語!我不禁愕然,皆因入洞時接待我們的男女徒說的都是英語。難道他們其實是義大利人?一群義大利人何必跑來英國裝神弄鬼?何況那兩人英語挺純,與黑暗中朝我們走來的這兩人大相逕庭。我踮起腳尖,閃到一旁,靜待他們走過;幸好附近並無燈光,通道又寬,他們邊走邊聊,全未察覺我們在旁。然而,接下來他們說的話令我震驚至極,差點抱不穩小露西:

「恐怕不只嚇到她母親吧!三哥不是剛逮到一個女的,把她跟小黑鬼的母親關在一起嗎?」

「你是說斯沃坦太太?」

「對呀!她穿著黑袍罩紗,也不知怎麼闖進來的。三哥懶得拷問她,因為我們的目標是她兒子。」

「那個小夥子有什麼重要的?」

「不知道。首領指定要他。究竟為什麼,只有三哥才曉得……」

兩人對談連同腳步聲從我們眼前移過、遠去,我卻愣了幾秒;直到小露西輕捏我手指,我才清醒過來。

赫德森太太被抓了!這下我要救的可非兩個人,而是三個:我要如何帶她們三人離開?她們皆不會打鬥,而這兩名男徒一旦走到通道盡頭,進入囚室,瞧見同伴的屍體,立刻會發了瘋似地通知阿特曼等人搜查我的!這樣一來,就算我成功救出房東太太和芒羅太太,又該如何把她們和小露西送離山洞,而不被敵人發現?這可真是我偵探生涯中最大的挑戰了!

忽然,有隻小手拉了拉我的衣領。我一愣,旋即感覺孩童柔嫩的肌膚貼近我的臉,而小露西在我耳邊悄聲道:「媽咪會布會死?我們會布會死?」

我默然無語,輕拍她臉頰,帶著她往通道另一端走去,腳步迅捷無聲,同時想著幾個比赫德森太太落入歹人之手還重要的問題:

那兩人提到「三哥」,是指阿特曼嗎?難不成阿特曼並非這宗教詐騙團裡的老大,老大另有其人?是否他們提到的「首領」?

更奇怪的是,那首領認得我,否則不會指定要我──看來他早識破我和房東太太的身分了!但我倆前來諾伯里的事沒別人知道啊!連警方與她的一眾好友都不知道……是誰走漏風聲

「答!」鞋尖觸及硬物。我抱著小露西彎下腰,摸到一顆嵌地的金屬掣鈕,卻按不下去,也拔不起來。我將它左旋右旋,全徒勞無功,忍不住略感焦躁:它定可開啟暗門,讓我們找到赫德森太太和芒羅太太,卻說什麼也無法啟動。到底該──

「叔……叔叔?」

小女孩的聲音傳來。我已沒閒心安撫她,沉聲道:「別煩我。我在工作!」

「你是布是……在找這個?」小露西悄聲道,將一個冰涼的東西塞進我掌心,而我渾身血液瞬間沸騰──是鑰匙!「拿個人索過,有了它,就可找到媽,但他布給我。你跟他打架時,它就從他的口袋裡飛出來。我就撿起它,把它收好。它……真的可以幫我們找到媽咪嗎?」

我暗讚小女孩的敏慧,微笑道:「一定可以的。」親了她臉頰一下,摸索掣鈕,果然在側邊摸到一個小鑰匙孔。我將鑰匙插進去,猛轉一下,看前方暗門緩緩開啟,燈光流瀉而入,暗暗希望接下來能一路順遂,趕快救到人,讓她們逃出去,然後……

我就可以放手與這群宗教詐騙犯一戰了。

△    △    △    △    △

!」守衛牢房的男徒遭重擊後腦,連痛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倒了下去。

我收回擊中他的手刀,另一手則放下小露西,以托住那人身軀,不讓他倒地發出巨響。小女孩撲到鐵欄杆前,對牢房深處叫道:「媽咪媽咪!」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艾菲‧芒羅從牢房一角躍向女兒,雙手穿過牢欄間隙,緊握她的小手;赫德森太太也來到牢門邊,目瞪口呆地望著我,語不成句的道:「你是怎麼……找到……」

        我藉牢房旁石柱上的壁燈光暈,搜遍那人全身,同時以眼角餘光打量房東太太──若她因我的疏忽,慘遭敵人折磨,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小聲些!進去再說。」我沉聲道,盡力不流露情緒,左手將那人褲袋裡的匕首放入自己褲袋中,右手則扯下那人懸在腰間的牢房鑰匙,將門打開。

芒羅太太是位美麗的女人,有著金黃捲髮,眼珠深藍,腰身纖瘦。不過,我對她正如畫家對畫中女子,不會有多餘的感情──這也是我對女性委託人或委託人家眷的一貫態度。只是……

當我望見她和小露西相擁而泣時,忽然明白「家庭」的確是人世間最強大的情感羈絆;難怪華生會為了與摩斯坦小姐共組家庭,捨我而去。或許對他而言,和我冒險辦案的生涯終究無法彌補他在情感上的遺憾。

儘管這樣的摯友之情對我而言,已經足夠。

赫德森太太握著我的手,低聲道:「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哪,孩子?」

「一言難盡。你們必須立即離開。」我轉向艾菲‧芒羅,沉聲道:「被抓的是否尚有別人,芒羅太太?阿特曼為何要抓你們?」

「我……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會……」芒羅太太擁著女兒,低泣道:「我們第三次來時,是從密道進來的,因為大師說,我們有潛能……成為終生會員,可以從密道提早進來,比別人早一步……參與儀式。沒想到……大師居然指揮男徒抓我們!我抱著露西逃到用餐處,想找其他來參與儀式的人求救,但她們和她們的孩子……不是視而不見,就是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那個我們知道。」我略感不耐的道,同時提高警戒,以眼角餘光留意牢外的情況:「講重點,芒羅太太。」

「啪!」房東太太輕拍我背脊一下,責備我道:「您怎可對人家這樣講話,福爾摩斯先生?您不曉得要安慰人嗎?」隨即輕撫艾菲‧芒羅肩頭,歉然道:「抱歉這孩子失禮了,太太。他一向脾氣古怪,辦案六親不認,您別往心裡去。」

「若我真六親不認,就不會一聽說你被抓,便趕來救你了。」我沒好氣地低語道:「我是怕剛才昏倒那人醒來,或其他人發現她女兒跑了,定會追到這裡來!我們最好──」

「噹!噹!噹!」

鑼聲驟響。我們全嚇了一大跳,而小露西更瑟縮在母親懷裡,不敢再哭。

「聲音……似乎來自很遠的地方。」赫德森太太悄聲道。

「恐怕敵人已知道我去過那間牢房,救走這孩子了。」我一字字道,恢復冷靜:「我先送你們出去。密道在哪裡,芒羅太太?」

十五分鐘後,我們抵達密道入口:一座大天使的雕像。時間急迫,我來不及細看祂是哪位天使,便尋找開啟入口的按鈕,豈料一無所獲;直到芒羅太太抱在懷裡的小露西再度輕扯我衣袖,我才靈光一閃,取出之前她給我的鑰匙,從雕像微張的口中插進去,一轉。

雕像緩緩移開,入口出現──沒想到這把鑰匙竟可開啟兩個機關。當我們準備爬進入口時,卻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從入口爬出來。

「格蘭特!」芒羅太太尖叫道,撲入丈夫懷裡。

我的委託人不是擔心妻女失蹤後遭遇不測,才請我和赫德森太太來尋人?若他自己都可潛進來,何必委託我救人?「你為何會來,芒羅先生?」我沉聲道。

「來不及解釋了,總之……」格蘭特‧芒羅先親了愛妻雙頰,又抱了抱小露西,才對我和房東太太低聲道:「我收到消息,阿特曼他們明早七點要把洞內牢房裡的二十四名婦孺運到歐美。我不能失去艾菲和露西,所以──」

芒羅太太驚呼一聲,臉色發白,小露西則抽噎起來。我無暇安撫她們或追問他如何得知此事,轉向赫德森太太,斷然道:「你帶他們一家從密道離開。我留在這裡。」

「您……您不能隨我們一起走,回倫敦後再報警嗎?」房東太太焦慮的道,緊搓鵝黃手帕。

「雷斯垂德他們不在警場,你認為伯德特總長或瓊斯會幫我的忙嗎?即便值班警員通報,他倆也不會理我的。就算警方幫忙,我們還得去找治安官尤本,走一大堆法律程序,申請搜索票──要知道阿特曼既已買下山洞,此處就是他的私人物業,一般人不可擅搜。等我們重返此處時,怕已是明天晚上,這裡早就人去洞空了!」我堅決低語道:「你先帶他們回倫敦,赫德森太太。我不會放任這等罪惡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

「我跟你一起留下,福爾摩斯先生。」芒羅忽然道,臉色蒼白,不像乍見妻女無恙時泛起激動的紅暈:「我怕我來得太急,可能已被他們盯上;若只有她們從草叢抄小路趕往火車站,較不會被人發現。只要你我都還在這裡,他們定以為她們仍和我們在一起。」

他這番提議正中我下懷,因為關於他的疑點我尚未釐清,又不好當他妻女的面問他。「那好,」我沉聲道:「芒羅太太,你和令嬡暫且隨赫德森太太到倫敦去。我保證讓你丈夫安返你身邊。」

三人離開後,我按著入口處的雕像,另一手握著芒羅肩頭,緩緩道:「你是否與阿特曼他們合謀,將我誘來此地,芒羅先生?」

芒羅臉色頓時慘灰,掙扎想逃;但他背貼雕像,而我雙手封死他所有逃路,令他像被蛛網黏住的蒼蠅,完全無法動彈。他為我逼視幾秒,終於頹然垂首,低低道:「我……我不是他們的人,先生,我沒有與他們合謀。是……是阿特曼逼我的。若我不從,他就要把露西和艾菲帶到美洲與義大利……」

我呆了一呆,六七秒後,才回復冷靜,鬆開他微顫滲汗的肩頭,道:「我能理解你的難處。」

「不,你不可能理解的!我看過華生醫生的探案故事:你沒結婚又無子女,怎能明白──」

「我有兄長、摯友,合作辦案的警探及關心我的房東太太──我能理解你為何被迫出賣我,芒羅先生。我不怪你。」我平靜的道:「我不明白的是,我從未聽過阿特曼這號人物,他何必以尊夫人和令嬡來脅你誘我入彀?他的真實身分究竟是什麼?」

芒羅渾身顫抖,迎上我的視線,深吸一口氣,道:「他告訴我,你雖沒見過他,卻認得他二哥,也和他首領談過話。他就是──」

「咻唰!」一道銀光閃過,芒羅頸上霎時多了根銀針,而他兩眼翻白,往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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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及註解原作梗:

 

平常Mrs. HH都是以「您」和「福爾摩斯先生/孩子」稱呼,HMrs. H則以「你」和「赫德森太太」稱呼;兩人扮作母子時,Mrs. HH改以「你」和「孩子」稱呼(提到W時則不稱「華生」而改稱「約翰」),HMrs. H則以「您」和「母親」稱呼(提到My時則不稱「邁克羅夫特」而改稱「大哥」),以免為旁人聽見而查覺兩人真實身分,特此告知讀者。

 

原作《斑點帶子》案The Speckled Band)中真凶曾放印度毒蛇咬死繼女,後來 HW至命案房間守候時遇上該蛇,H將蛇趕回真凶房間,致真凶遭蛇咬死。

 

H已許久未翻過《聖經》的設定出自原作《駝背人》(The Crooked Man)案。

 

文中H所想的沒有黏土,我做不出磚頭」一句出自原作《銅山毛櫸》(The Copper Beeches)案。

 

關於H在原作提及之「特雷波夫謀殺案」中至圖書館查找神秘學書籍等事,詳見齋主第16篇福爾摩斯同人文孤獨的偵探》Part3

 

關於金色黎明會發給W的宣傳手冊,詳見齋主孤獨的偵探》Part3

 

小露西所說的話(含下文)有美式黑人口音,=那,布=不,索=

 

關於My送給Mrs. H撫慰H心靈的貓,詳見齋主孤獨的偵探》Part4&5

 

謝謝大家耐心閱讀完Part2

歡迎你們留言分享心得!

目前齋主部落格小說連載貼文順序暫定如下:

20242月:福爾摩斯同人文第20Part3

20243月:福爾摩斯同人文第21Part1

20243月中~5月:福爾摩斯同人文第20Part4、Part5&21Part2Part3、Part4、Part5交替出

20249月:紫珊瑚》7-9

再次謝謝每一位耐心追文的讀者!

多謝你們的支持(鞠躬)!!!

 

閒逸齋主人莫凡 113.1.29. 2:35PM.

 

 

1 則留言:

  1. 有幾行blogger一直給我亂跳空格好幾格......我發誓我Word檔是正常的!印出來本子會正常~不好意思請大家包涵(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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