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瀏覽量----破10萬我就去慶祝

2015年2月26日

福爾摩斯同人文15:《赫德森太太歷險記》試閱

向大家說聲新年快樂!!!在CWT39華麗展開前,            
齋主先獻上一份禮物!                        
從未公開的第15篇福爾摩斯同人文,描述偵探的房東太太         
遭綁架的驚險短篇赫德森太太歷險記》,
今年十月即將和《跨國宿敵案》(有別於2013年出的華生版,         
這次出的是福爾摩斯主述版)一同出本,
在此齋主放上試閱,讓你們先睹為快!
PS.104.3.12.更正: 《赫德森太太歷險記將提前與齋主
第17篇福爾摩斯同人雷斯垂德的一天於7月合本出本,
CWT40首販!!!

(預購只到7/10, 比定價少30塊, 預購請點此)

以下是對《赫德森太太歷險記》一文的小小簡介:

l   英文譯名:The Adventure of Mrs Hudson                                 
l   創作時期:103.6.25.8:47pm-103.12.27.9:03pm              
l   案發時間:18896月,與原作《博斯科姆比溪谷秘案》同時發生。
l   案件主述者:赫德森太太&瑪麗‧華生第三人稱交替主述             
l 主要角色(加*為自創人物):赫德森太太、瑪麗‧華生、福爾摩斯、華生、莫里亞蒂、容根‧布勒克*、特納太太、西色爾‧弗里斯特夫人、凱特‧惠特尼、艾莉*
l   字數&風格:約17200字(試閱部份約為全文一半),原作+電影向持槍戰鬥的瑪麗微電影fu,福華共舞受電影啟發),懸疑冒險歡樂溫馨風,清水摯友文福華共舞微曖昧
l 大意:向來與世無爭的貝克街221B房東──赫德森太太竟遭人綁架!偏偏福爾摩斯和華生剛好外出辦案,不在倫敦……別無外援的瑪麗華生和她的朋友們必須自力救濟,與全歐洲最大的黑幫勢力周旋,救出赫德森太太。她們能成功嗎?                              
l   關鍵詞句:「她的菜籃倒在地上,裡頭的蔬菜灑了一地、「你要我去偷聽他說話,偷看他的日記?我和華生一個跳男步,一個跳女步」、「你……把我和華生共舞的畫面……拍下來?」、「若因她的緣故,害福爾摩斯先生落到這些惡徒手中

文中提及之案件名、人名或街道名,除非特殊情況(如梅麗改為瑪麗),否則一律使用遠流版譯名。另外,在此發表disclaimer:《福爾摩斯》的著作權法律上只屬於Sir Arthur Conan Doyle,不屬於我本人。(不過私心以為,《福爾摩斯》儘管被同人文/電影/影集一寫再寫、一拍再拍,其實不屬於任何瘋狂熱愛它的大眾,不屬於作者本人,當然更不屬於我──它屬於Sherlock Holmes & Dr. Watson,屬於這對曠古絕今的摯友的生命歷程,而貝克街221B也將永遠存在。)

此文謹獻給所有曾贊助我武俠小說《杳杳寒山道》出書&幫忙宣傳的朋友,謝謝你們像赫德森太太的朋友們一樣,在我們亟需幫助時,給予鼓勵和援助。

以下試閱開始:
~~~~~~~~~~~~


赫德森太太醒來時,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奇特的房間中。

  習慣了福爾摩斯先生──「倫敦女房東大會」上票選出的最糟糕房客──滿地亂放的舊報紙和陳年案件,為化學藥劑蝕至破洞的221B起居室地毯和窗簾,牆上槍擊出的「V. R.」彈痕,及濃烈煙草味、發霉麵包味和死者身體器官散發出的腐臭味,她環顧四周,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怎會來到這麼雅致整潔的地方。

  黃水晶雕成的壁燈透出柔亮的光暈,讓牆上的淡紫菱紋壁紙格外賞心悅目。她慢慢坐起身,掀開一塵不染的布被,目光移往已拉往兩側的深紅天鵝絨睡帳、素白棉枕頭及亞麻布床單。若非這裡見不着任何皇室徽章或貴族家紋,她可真以為來到皇宮了。

  可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又是哪裡?

  赫德森太太蹙起眉,望向床邊化妝台上的小圓立鏡,與自己滿盈困惑的晶紫眼眸對望,忽然渾身一顫,眼中浮現強烈的恐懼。

  她想起來了。

  今早她出門買菜,回家途中,在人行道上不知被誰撞了一下,撞掉了菜籃裡的一顆紫甘藍。她回過頭,瞥見甘藍菜滾呀滾的,滾到旁邊一條小巷裡,便匆匆趕去要撿。誰想到,她剛一腳踏進暗巷,眼前竟閃過兩道黑影,同時有隻手從後方以布捂住她的鼻子;她掙扎了一會兒,最後記得的,是自己的手鬆開菜籃,意識墜入黑暗漩渦中。

  那隻手……是誰的?

  是誰帶她到這裡來?

  赫德森太太深吸一口氣,顫抖的十指往頸邊摸索,掏出隨身攜帶的純銀十字架項鍊。她將這個小小的十字架閤在微微滲汗的掌心,默默祈禱著。

  綁架她,是為了勒索錢財,還是謀殺?

  天啊,聖母瑪莉亞……她不敢相信,過去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醫生經辦的那些社會案件,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年近半百,既無美貌,又不富有,更欠缺顯赫的家世,到底是誰這麼邪惡,在光天化日下綁架她?她……她不記得曾與任何人結怨啊!

  「喀噠」開門聲響,雖輕,卻如針猛扎在赫德森太太六神無主的心上。她驚惶地抬起頭,只見一名戴著黑面具、身穿黑西裝的瘦高紳士關上門,悠閒地朝她走來。

  她下意識鬆開十字架項鍊,抓起被子,將它拉高至胸口,彷彿這樣就能保護自己。輕聲道:「你是……你要做什麼?」

  那人腳步不停,來到床前,取下腰畔軍刀──她注意到刀柄嵌有火焰形綠寶石──放在化妝台上,並將化妝台前的小圓墩移到床邊。「抱歉令您受到不小的驚嚇,伊琳諾‧赫德森太太。我並無惡意,只想和您作一番友善的深談。」他脫帽鞠躬,彬彬有禮的道:「您可否允許我先坐下?」

  赫德森太太不禁一愣:自從有了福爾摩斯先生這位房客後,她便不時見到一些兇狠暴戾的匪徒,衝進起居室裡,對她的兩名房客咆哮、威脅,甚至動粗。像六年前有個羅伊洛特醫生,就曾揮舞獵鞭闖進221B,在他們倆面前徒手拗彎一根鋼火鉗,嚇得在門後偷看的她直發抖。但是……

  她從沒遇過這麼溫文有禮的匪徒,從來沒有。

  然而不知怎的,她有種感覺,這人怕是比那些咆哮動粗的暴徒更可怕,更具威脅性。

  「請……請坐。」赫德森太太小心翼翼的道,稍放下被子,身體卻向後挪,確定自己跟椅子保持至少三十公分的距離。

  「不必如此緊張,赫德森太太。我不會做出任何有損您名譽的事,也不打算傷害您這樣一位可敬的婦女。」那人笑道,瀟灑地坐下,將黑帽擱在大腿上,十指輕按帽緣。「我只想保護您。」

  赫德森太太呆望著他:當了倫敦唯一私家諮詢偵探八年的房東,她當然曉得很多匪徒會合理化自己的犯罪,卻從沒聽過有人──還是舉止如此斯文的人──把綁架當保護的!想歸想,她卻不敢講,怕激怒對方會引來恐怖的後果,只得低聲試探道:「那我……可不可以請你……摘下面具,讓我看看我的……保護者的容貌?」

  「喔,這我恐怕無法答應,實在很抱歉,因為我……是個死過一次的人;如今我外貌、家世、身分都已不再重要,只全心全意為主人效命。但若您非得稱呼我,您可以喚我……」那人微笑道:「布勒克伯爵。」

  布勒克……聽起來是個德國名字,而他擺在化妝台上的軍刀似乎又是德式的──過去福爾摩斯先生飯後在起居室和華生醫生閒談各國銳劍、鈍劍及軍刀的式樣時,進去收盤子的她曾偷聽了一下。難道他是德裔人士?可是他的英語為什麼又如此流利,且帶有倫敦口音?赫德森太太竭力壓下惶恐不安,強迫自己望定面具後的年輕眼眸,輕聲道:「你的主人……是不是……住在這座城市的英國人?」

  布勒克眼神深處閃過一道訝色,點頭笑道:「您不愧是歇洛克‧福爾摩斯的房東太太!假以時日,您或可成為一位女偵探,像您的房客為市民服務,予我們更多挑戰和樂趣。」

  赫德森太太心頭頓時警鈴聲大作!她放下被子,因為十指已抖到再握不住它,顫聲道:「你……你和你的主人是不是……是不是福爾摩斯先生的敵人,伯爵大人?」

  布勒克笑了笑,不答反問道:「歇洛克‧福爾摩斯是從18811月起,成為您的房客吧?」

  「是……是的。」

  「據說他有破壞家具及住房牆壁的習慣?」

  「……對,他有。」

  「總是在奇怪的鐘點拉難聽至極的提琴曲?」

  「呃……也不是難聽,只是比較……怪,是他的自創曲。」

  「該吃飯時常常不吃飯,卻又抽得滿屋子煙味,還把煙葉放在波斯拖鞋裡?」

  「……我一直很想丟掉他那隻拖鞋。」

  「化學實驗不時失敗,經常將起居室給炸了?」 

   「不是『經常』,但是……」赫德森太太忍不住回想那位偵探剛搬進來兩個月時,曾失手炸掉半邊起居室,氣得華生醫生奪門而出,直到半夜才回來。輕嘆道:「確實有幾次。」

  「物證、屍塊、吃剩的食物及報紙文件常隨手一放,弄得起居室雜亂無章?」

  「我已經習慣了。」赫德森太太苦笑道。

  「不過……他每每拖欠房租,可就不是您能習慣的了。」布勒克輕柔如羽、巧妙似狐的道:「尤其八年多來拖欠一百三十七次,委實過於驚人,您不覺得嗎?」

  赫德森太太驚得渾身跳顫,手指無意識地刮著床單,抖索著道:「你……你怎會……怎會曉得他多少次沒繳房租?」

  「主人無所不知,赫德森太太。」布勒克謙恭有禮的道,嗓音卻微揚起一抹得意:「他辦案開銷頗大,車馬費、醫藥費、槍枝彈藥費等一樣也少不了,平日又注重看歌劇、聽演奏會、上高級飯店用餐等享受,加上煙草及化學藥品大量購買下絕不便宜,可想而知,當他接不到貴族案件,或委託人意外死亡而無法付錢時,他如何付得出房租?」 

  赫德森太太輕吸口氣,感到空氣滑入鼻間時,沁遍全身的冷涼,盡力告訴自己不能恐慌得歇斯底里。低聲道:「你們對他……很了解。」

  「是很了解,卻還不夠了解。這麼說吧!主人想請您幫忙一件事,而我們會提供優渥的報酬作為答謝。」布勒克話語中透出些許神秘:「您意下如何?」

  赫德森太太心頭一震,終於意識到敵人的意圖,和緩而堅決地搖了搖頭,道:「伯爵大人,你若想找人去害福爾摩斯先生,請恕我不能幫忙。我只是……只是個普通的中年婦女,只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不想惹上麻煩。何況……何況福爾摩斯先生是我的房客,若他出事,警方追查下來,我也逃不過法律制裁。」

  「喔!若您在意的是人身安全,您大可放心,主人將予您最嚴密完整的保護,並消除一切可能為蘇格蘭場查出的證據。當然,警方找上門的機會並不大,皆因我們想拜託您做的事,絕無絲毫危險性。」布勒克的眼眸閃閃發光,在漆黑面具的襯托下,宛若星火般耀眼,一字一句輕語道:「我們需要您蒐集歇洛克‧福爾摩斯生活習慣的每個細節,包括他愛喝的紅茶及咖啡品牌,慣抽的煙草種類,施打可卡因或嗎啡提神時的量,辦案時的飲食及睡眠習慣,每月出入拳擊場及歌劇院的次數等等;我們也請求您儘可能掌握他的所思所想,尤其是……他心情的起伏,他的煩憂、焦慮和恐懼。透過他慣常的喃喃自語和日記,您該可比我們派去監視他的人了解更──」

  「你要我去偷聽他說話,偷看他的日記?」赫德森太太驚呼道,雙手交疊捂著嘴巴:「這……這不是一名有教養的婦女該做的事,伯爵大人!」

  布勒克擺了擺手,淡淡笑道:「別激動,赫德森太太。我們都知道,您是唯一能自由出入221B,送飯及打掃的女士;我們需要的資料對您而言,簡直是觸手可及。福爾摩斯向來信任您,絕不防備您,因此──」

  「我不會做。絕不會。」赫德森太太斷然道。

  出乎她料外,布勒克沒有生氣,反倒以右手支著下巴,略低頭凝視著她,柔聲道:「華生醫生離開後,福爾摩斯依然付您每週三鎊半的租金,亦即連醫生的份一起支付,是嗎?」

  赫德森太太完全不知對方為什麼突然岔開話題,只好點頭道:「是的。」

  「一年五十二週。換句話說,您每年收入不過182鎊,而這還是在福爾摩斯有按時付清的前提下。若我代表主人,提供您……」布勒克輕柔的嗓音宛如絲緞,雙眸似有魔力地緊攫她震驚的眼神:「五千英鎊,請您為我們完成這件簡單的任務,不知現在您……意下如何?」

  五……千……鎊!

  赫德森太太腦袋嗡嗡作響:據說首相的薪水也不過六千鎊,若她擁有這筆錢,非但從此不愁吃穿,安度晚年,更將一躍成為這座城市裡最富有的房東太太!她想到每次殺價時,總沒給她好臉色看的菜販;想到福爾摩斯先生不只一次拖超過兩個月房租,害她必須典當養父母留給她的褪色首飾,才能勉強支付日用開銷;想到他正如布勒克伯爵提到的,屢屢對屋壁練槍,在書桌前作極易爆炸的硫酸實驗,抽煙兇到她和華生醫生都被迫暫離221B,以避開嗆鼻煙味,而這些令人着惱的壞習慣每次叫他改,他總是不聽……

  然而,她也想起了別的事,別的更色彩鮮明的記憶:

  「您這是……您們這是在做什麼,先生們?」

  「如你所見,赫德森太太,我正在教華生跳舞。」

  「跳……舞?」

  「跳舞是中上階級紳士必備的交際禮儀。若華生的那些俱樂部球友約他去參加舞會,又有紳士不巧地介紹淑女給他,他卻只能呆立原地,豈非相當失禮?」

  「福爾摩斯!教舞就教舞,別對赫德森太太亂說。」

  「這樣啊!我明白了。可是,為什麼要把窗簾全拉起來,窗戶也關得密不透風?這樣壁爐裡的煙會散不出去的。」

  「因為我和華生一個跳男步,一個跳女步,若被對面住戶望見,恐怕會引發……不當的聯想。」

  「喔!這下子我真的明白了。若您們真這麼擔心,何不換我來陪華生醫生跳?我也跟我大嫂學過一點華爾滋。」

  「呃……還是別麻煩了,赫德森太太。您最近不是膝蓋不好,上下樓梯都有些吃力?福爾摩斯他教我就行了。」

  「你若樂意幫忙,赫德森太太,不妨為我們放音樂伴奏──我昨天剛買了台唱片機。」

  「沒問題,先生。那我這就放音樂囉!」

  「喀嚓!」

  「什麼聲音,福爾摩斯?」

  「你這是在做什麼,赫德森太太?」

  「替您們倆拍照啊!」

  「你……把我和華生共舞的畫面……拍下來?」

  「是啊!既然您們這麼擔心這件無傷大雅的事曝光,又毫不在意房租已七週沒繳,或許我可以將照片沖洗出來,投稿到雜誌上,再給它配上『適當』的文字描述──」

  「千萬不要啊,赫德森太太!我……我明天就去賭一局碰運氣,保證能──」

  「您賭馬十有九輸早已眾所皆知了,華生醫生。我知道您手頭緊,不會逼您。我現在問的……是福爾摩斯先生。」

  「……明天我就去解定存,赫德森太太。」  

  「明晚八點前付清房租行嗎?否則我直接去照相館了。」

  「八點前一定付清,赫德森太太。」 

  記憶畫面緩緩沉入腦海。赫德森太太回過神,重新注視布勒克。

  「如何?」布勒克語氣輕柔,卻滿盈自信:「這五千鎊能否讓您改變心意,為主人辦成這件小事?」

  「他們不是我親生的,卻像我的孩子。」赫德森太太慢慢道,神情並未特別堅決、緊張,因為她對自己說完這番話後,即將面臨的命運,已有了心理準備。「這麼多年了……我跟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醫生相處這麼多年了,雖然他們有很多缺點──尤其是福爾摩斯先生──但是,哪個作母親的,會因看不慣孩子性格及生活習慣上的小缺點,就與外人合作,將他害死呢?你……你要怎麼處置我,我無法反抗,可是我絕不會為你和你的主人做事,去害福爾摩斯先生!就……就算你們讓我擁有女王陛下般的財富,也無法收買我對福爾摩斯先生的疼愛與關心!」

  布勒克眼中閃過愣愕,忽然伸手,握住化妝台上的軍刀!赫德森太太差點尖叫,以為他要拔刀,情不自禁地向後縮了縮;然而,他只是將它掛回腰畔,不失風度地微笑道:「我尊重您的決定,赫德森太太。那麼,我就不打擾您了。您不妨安心在此住下,等待福爾摩斯前來吧!」戴帽起身,朝她鞠了一躬,轉身就要離開。

  「等……請等一下!」赫德森太太反應過來,坐直身軀,朝伯爵絲緞般光滑,又深沉如大海的幽黑背影叫道:「你那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等待福爾摩斯先生前來?他為什麼會來?」

  布勒克頓住步伐,側身迎上她驚恐的目光,眼神含笑,優雅的語聲卻透出一抹狡黠:「您當真以為,以歇洛克‧福爾摩斯的個性,若曉得您落在我們手上,不會不顧一切,傾力營救?再富才智的人一旦情緒激動,亦免不了莽撞,免不了犯錯……而我們,尤其是我的主人,絕不會給他彌補錯誤的機會。他來救您的時候,也將是他踏入陷阱,走向死亡的時刻。晚安,赫德森太太。」輕快轉身,悠閒地走出房間,而門隨之「喀噠!」鎖上。

  整整十分鐘過去,赫德森太太依然擁被呆望前方牆壁,說不出半句話。

  她該怎麼辦?若因她的緣故,害福爾摩斯先生落到這些惡徒手中,她……赫德森太太心慌意亂下,再度抓起頸邊的十字架銀鍊,想祈禱,卻發現腦中連一個完整的念頭都難以浮現。

  若她能在她的老房客誤蹈陷阱前,找到其他人來救她就好了。問題是,她連自己現在人在哪裡都不知道,而房內既沒窗戶,又不見電報機或電話,她要怎樣對外求援?更何況……誰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呢?

  想到最後一點時,赫德森太太渾身一震,紫色眼眸首次透放希望的光輝──她知道誰會來救她了。

              △    △    △    △

  「叮鈴咚……叮鈴咚……」

  門鈴聲劃破華生家入夜後的靜謐。剛端著盤烤馬鈴薯走出廚房的女僕艾莉不禁一愣;女主人瑪麗‧華生本來正捧著本淡黃封面的皮面小書,坐在客廳沙發上靜靜閱讀,此刻也抬起天藍色的眼眸,望向門口,平靜的道:「別急,艾莉,我來就好。」放下書本,起身上前,開了門。

  「華生太太在嗎?喔!瑪麗!感謝上帝,你在家就好!」衝進門來的婦女嚷道,一看清開門的是瑪麗,立刻激動地扯著她素白的衣袖,叫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麼是你,特納太太?」瑪麗愕然道,打量帽子歪了一邊,裙襬也濺上污泥的泰瑞莎‧特納:特納太太是雷斯垂德警探的房東,也是赫德森太太的摯友。儘管兩人住處相距甚遠,但在特納先生某次出海捕魚,一去不回後,特納太太便三不五十往貝克街跑,約赫德森太太喝下午茶,彼此交情之好可想而知。

  「是否雷斯垂德警探出事了?」西色爾‧弗里斯特夫人從餐廳走過來,吃驚的道。瑪麗當她兩個女兒的家教已七年了,她和瑪麗的關係也早從雇主和雇員轉為好友,因此瑪麗才會請她和凱特‧惠特尼來吃晚飯,而她也是特納太太及赫德森太太的朋友。

  「不可能的。」穿著深色呢絨衣服的凱特也從餐桌邊站起,開口時有些嬌怯,卻字字清晰:「今天早報上才提到,雷斯垂德警探到赫里福德郡去辦一樁棘手的案子,怎可能又在倫敦出事呢?」她是瑪麗的大學同學──從七歲起一路同班到大學的摯友。她由於遇人不淑,便時常逃離沉迷鴉片癮的丈夫,和瑪麗及西色爾一起聚會,暫忘內心苦悶。

  「而且若是他出事,你該會趕完警場報案,不會上這兒來,並指明找我。」瑪麗細審特納太太為睫上汗珠溼濛的雙眼,心想對方向來說話直爽,甚至帶幾分剛強,而今為什麼變得六神無主?難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匡啷乓!」艾莉手中的瓷盤落地摔碎。她倒跌半步,全憑扶著餐櫃才勉強站穩,酷似赫德森太太的紫水晶眼眸泛起從未有過的恐懼,顫聲道:「是……『她』?」

  特納太太心靈相通似的連連點頭,叫道:「艾拉她失蹤了!艾拉她……她怕是被人綁走了!」

  赫德森太太……被綁架了?

  瑪麗腦中持續迴盪著這句話,回頭望見艾莉身子一軟,跌坐入餐桌旁的高背椅內;弗里斯特夫人身軀一晃,差點步艾莉後塵,幸為及時趕來的凱特扶住,但凱特自己也是臉色慘白,嘴脣顫得漸失血色。

  她認識赫德森太太,是在「四簽名」案往訪貝克街221B,求助於福爾摩斯先生的時候。後來她和約翰交往、訂婚,及婚前多次在下午茶聚會及舞會上出雙入對時,赫德森太太都有到場。無論是從年紀還是風儀來看,這位和藹善良的房東太太,就像她那早逝的母親一樣;儘管她們不算極熟的朋友,她仍極為尊敬她,並多次叮囑約翰下回返貝克街協助福爾摩斯先生時,別忘了多關心赫德森太太。可是如今……

  這麼一位善良溫和、與世無爭的婦女,居然被綁架了。

  瑪麗以最大的意志力強迫自己冷靜,抿脣好一會兒,才輕聲道:「你當場看到她被人帶走了?」

  「怎麼可能啊!若是那樣,我自己的命也得丟了。」

  「那你怎麼曉得她被綁架了?有人在她住處留下綁架信嗎?」

  「不是,不是!唉,瑪麗,你聽我說──」特納太太掏出條淺紫手帕,擦了擦汗,緩過兩口氣,才飛快續道:「今天一早啊,艾拉她撥了通電話給我,跟我說,福爾摩斯先生正在收拾行李,沒多久要出門,接下來可能兩三天都不會回來;她想請我過去聊聊,陪陪她。剛好雷斯垂德警探從昨天起就不在,我樂得清閒,就想過去找她聊天吧!沒想到啊,等我到了貝克街221B,卻沒見到半個人影──」

  「你到那裡時大約幾點,泰瑞莎?」弗里斯特夫人稍稍鎮定下來,插話道。

  「差一刻十二點──唉!沒辦法,我搭的雙輪輕馬車半途馬摔着了,瘸了一腿,車夫只好再去弄匹新馬來。若那笨馬沒摔倒,也許我可以更快趕到,艾拉就不會──」

  「別這樣想,特納太太。」凱特低聲安慰道:「既然匪徒敢在光天化日下綁走她,你及時趕到也打不過他們。若福爾摩斯先生在家,倒還有救,可偏偏──」

  「等等,特納太太,你先將事情說完。」瑪麗條理清晰的道,一手按住凱特肩頭。「赫德森太太不在家,很可能是出去買菜了。為什麼你堅信她必是遭人綁架?你還發現什麼不尋常的跡象嗎?」

  「她當然是去買菜!她的住處我翻過一遍,平常擱餐櫃旁的菜籃不見了,也找不着她的錢包,而她的外出服也少了一件。可是……可是我到市場一問,攤販們都說,確實見過她,但我一路問到附近人行到轉角再過去的一條暗巷時,竟看到她的菜籃倒在地上,裡頭的蔬菜灑了一地!艾拉她節儉得很,就算在路上被車撞了,也絕對會把菜全拾起來的!怎可能讓整籃菜躺在那裡?」特納太太越說越激切,口水幾乎噴到三人臉上。

  「也……也可能伊琳諾她被車撞傷,傷得……不輕,送到醫院裡去,所以一時來不及帶走那些菜?」弗里斯特夫人猜道,而艾莉一聽「撞傷」兩字,頓時渾身一僵,年輕的面龐變得比凱特還白。

  「若赫德森太太被馬車撞飛,跌進暗巷,地上必有血跡。」瑪麗平靜的道,依然凝視著特納太太。「只有當地上沒血,她人卻不見蹤影的情況下,你才會認為她可能是被人打昏或脅持帶走,我說得對嗎?」

  特納太太用力點頭,眼眶隱約泛淚,卻迅速撇過頭眨去淚水,同時望向空空如也的衣帽架,道:「華生醫生他……不在嗎?他什麼時候回來?福爾摩斯先生和雷斯垂德警探都不在,我們需要他。」

  「他離開了。」瑪麗輕嘆道,從口袋裡抽出一封電報,遞到她眼前。特納太太連忙揉了揉眼,低頭細看。上面寫著:

 

  能否抽暇數日?頃獲英國西部為博斯科姆比溪谷慘案事來電。如能駕臨,不勝欣幸。該地空氣及景致極佳。望十一時十五分從帕丁頓起程。

 

  特納太太倒抽一口氣,抬頭失聲道:「他跟……跟福爾摩斯先生辦案去了?」

  「就是凱特說的那件案子。事實上,我想是雷斯垂德警探請他們過去協助的。」瑪麗冷靜依然的道,但將電報折起收回口袋時,指尖卻隱微透出顫抖。「早上十點多時,艾莉將電報拿給約翰,而他徵求過我的同意後,立刻拋下他的早餐、他的診所,帶上行李衝出門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太太?」艾莉大叫道,看上去比特納太太還驚恐慌亂。「要不要我現在拍電報到警場,請警員設法聯絡他們三位?」

  瑪麗微微搖頭,並比了個手勢,示意她鎮定下來,道:「從倫敦到赫里福德郡不算近,而他們要處理的是人命案件,不可能為了一樁綁架案就趕回來。若我們通知警方,警場只會另派專員偵辦赫德森太太的案件,而不會把人千里迢迢叫回來。」

  凱特側頭思索,忽然道:「我們可以通知布雷茲特里特警探!他是雷斯垂德警探的好朋友,你結婚時他也有來參加婚禮,一定願意幫忙的!」

  「你不懂,惠特尼太太,雷斯垂德警探跟我說過,伯德特總長和其他幾名警探對他屢破奇案相當嫉恨,動不了他,就去整他的朋友,因此布雷茲特里特警探被限制只能看守警場監獄、巡街及偵辦小偷小摸的案件;像綁架這種重案是輪不到他接辦的,通知他也沒用!」特納太太憂心忡忡的道,猛搓手帕。「最怕的是……我們只能靠自己救艾拉了。」

  「沒錯,我們只能靠自己。」瑪麗平靜的道,語氣透出不可摧拔的強烈堅決。她鬆開凱特肩頭,匆匆上樓,三十秒後重新出現,邊下樓邊將一個黑褐物體塞進口袋。

  「你上去拿什麼?」弗里斯特夫人愕然道。

  「約翰的左輪槍──他整理行李時忘記帶走。」瑪麗簡潔的道:「艾莉,去廚房告訴歐文,要他在我們離開後收拾餐桌;凱特、西色爾,穿戴好你們的披肩和帽子,準備出門;特納太太,麻煩你立刻到街上去攔一輛四輪馬車,我想我們五人可以擠一擠──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刻,你們該不致在意旅途的舒適與否。」

  「我們要去哪裡,瑪麗?」特納太太一愣道。

  「貝克街221B。」瑪麗的天藍眸閃過一道清光,若有所思的道:「若綁架你摯友的人當真如我所料,他定會在那裡留下線索。」

       △    △    △    △
~~~~~~~~~~~
補充及註解原作梗:
 
赫德森太太的名字伊琳諾為齋主自取,而艾拉Ella)為伊琳諾Eleanor)的暱稱。

羅伊洛特醫生在HW面前拗彎鋼火鉗一事,出自原作《斑點帶子案》(The Speckled Band)。

布勒克的全名、家世及投靠他主人的前因後果,請參考齋主第一篇福爾摩斯同人文跨國宿敵案Part9

WH炸爛起居室而氣得奪門而出一事,出自齋主第7篇福爾摩斯同人文《初識探案Part5&6

特納太太Mrs. Turner)為原作《波宮秘史》A Scandal in Bohemia案中221B的女房東,其名字泰瑞莎(Teresa)和丈夫的結局為我自設。由於在其他篇故事裡房東一直是赫德森太太,此案房東為何換人,歷來有多種詮釋。我自設赫德森太太和特納太太是摯友,而特納太太為L的房東;《波宮秘史》案時赫德森太太剛好有事,必須離開幾天,特納太太就幫她代班。

西色爾‧弗里斯特夫人Mrs. Cecil Forrester)出現在原作《四簽名》(The Sign of Four)案,與Mary的關係依原作描述。

凱特‧惠特尼Kate Whitney)出現在原作《歪脣男人》(The Man with the Twisted Lip)案,是Mary的同學和老友。和Mary的摯友交情為我自設。

艾莉為我自創的角色,而她和赫德森太太的關係,我想已有人猜到了……10月此文出本時,將在後記內公布。
 
文中引用的H所拍電報內容,出自原作博斯科姆比溪谷秘案》(The Boscombe Valley Mystery)(遠流版四之一)。
 

CWT39第二天齋主將發放赫德森太太歷險記》試閱小報(即赫德森太太回憶HW跳舞那一整段標楷體),配有我手繪的精美插圖,張張顏色不同,想留作紀念的人歡迎3/1來台大新體地下一樓V11拿小報喔!

謝謝你們!!!

閒逸齋主人莫凡104.2.26.11:22AM.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