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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2日

加勒比海海盜小說3:《紫珊瑚》三部曲:〈永恆發光〉

大家好!!!因為八月和九月齋主都忙著兼差接出題case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以下是
齋主新一篇加勒比海海盜小說,《紫珊瑚》
三部曲──〈永恆發光〉!

再次聲明,《紫珊瑚》是一部系列小說(不是
神鬼奇航》同人,是自創文,雖然用了不少受它
啟發的元素),預計共9篇文,全長預估7 ~10萬字。
各篇連載附於首部曲《紫珊瑚》裡,請點此



二部曲大意:驚險逃過絞刑的年輕海盜船長
派瑟與心上人瓊安在瓊安兄長詹姆斯的祝福下
成婚。懷特總督卻抓起瓊安堂兄泰倫斯,
逼詹姆斯交出派瑟,否則就要處決泰倫斯!
在陽光號卡力羅沙船長的協助下,派瑟與詹姆斯
勇闖皇家港,救走泰倫斯。派瑟卻中槍負傷,
更遭炸藥粉身碎骨,隨敵艦同歸於盡!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派瑟究竟是死是活?詹姆斯兄妹
紫珊瑚海盜的命運又會是如何?
派瑟船長超越死亡的冒險,英軍與海盜的大對決
請看三部曲


以下是我的《紫珊瑚》三部曲簡介:
篇名:永恆發光Shining Forever
時代:西元1691-1692年(二部曲結束後幾天~一年)
地點:皇家港、土圖嘉港、加勒比海、殘陽島(自創島嶼)
視角:多視角第三人稱敘述(派瑟和詹姆斯主述,懷特及拉爾夫插述,偶有旁白敘述
字數:9000多字。
創作時期:97.7.5.-97.7.30.初稿完成,106.8.12.-106.9.28.打字完成,大幅修訂結局
風格:冒險戰鬥&友情愛情親情

角色簡介(以下角色受神鬼奇航》裡哪些人物啟發,各角色的外文名,及角色介紹中提到的地名簡介,請點此並拉到頁面最末閱讀):

²  主角群(標*的代表確定已死,僅出現於他人回憶中;標*?的是大家都以為他死了但其實……):

l   派瑟.保羅(*?):25-26歲,主角,英勇瀟灑的海盜船長,愛船紫珊瑚;於首部曲中逃過絞刑,於二部曲結尾被炸得屍骨無存……但他真的死了嗎?答案就在他的生命銀幣上……

l   詹姆斯.舒爾31-32歲,前英軍准將,派瑟的好友兼妻舅;在二部曲結尾目睹帝國號爆炸,內心大受打擊,始終隨身攜帶故友的黑帽。 

l   瓊安.舒爾18-19歲,詹姆斯的妹妹,已嫁給派瑟,是位很會指揮作戰的船長夫人。

l   布魯特索爾(*?):紫珊瑚的另一位船長,派瑟的義兄兼摯友;在首部曲中瓊安提到他曾率全船海盜背叛派瑟,被派瑟擊敗後自盡。

l   懷特皇家港英軍總督,與詹姆斯不合,與派瑟有殺友之仇;目標是統治整個加勒比海,與治理土圖嘉港的法國總督班斯拉德保持競爭又合作的關係。

l   尤金(*):皇家港英軍上將,苦戀已嫁給派瑟的瓊安;在二部曲裡與派瑟在帥艦帝國號上同歸於盡。

l   拉爾夫皇家港英軍中校,在二部曲裡帥艦為烈火號;在三部曲中升官為上將,帥艦為帝國烈火號;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其實有野心。


²  配角群

l   桑巴吉:北非黑人,紫珊瑚大副,曾與布魯特索爾一同背叛派瑟,是派瑟最信任的弟兄之一,派瑟常叫他小桑。

l   斯奇亞沃夫:紫珊瑚二副,來自丹麥,曾與布魯特索爾一同背叛派瑟,派瑟常叫他小斯奇。

l   阿爾弗雷德:紫珊瑚老舵手,第一個注意到派瑟生命銀幣的重要性,派瑟常叫他阿爾。

l   賴歐納:土圖嘉港熟木瓜酒館的酒保,阿爾弗雷德以前在酒館的同事,曾多次為派瑟通風報信,聯絡其他海盜;三部曲一開始紫珊瑚眾人就是躲在他的酒館裡。

l   卡力羅沙:西班牙船陽光號船長,在首部曲(不小心)及二部曲(認真的)裡都幫助過派瑟,性格開朗,說英文時有奇特的口音。

l   庫西:陽光號二副,說英文時有奇特的口音。

l   泰倫斯:前皇家港英軍上尉,詹姆斯堂弟,瓊安堂兄,性格溫順。


三部曲關鍵詞句:「那靈魂中的熱愛是如此強烈,托著他殘破零落的身心,不讓他倒下」、「因為你野心夠大,手段夠高,人也夠狠」、「在失去意識前,他緊緊抓住的不是指揮台橫欄,而是懷內派瑟的黑帽」、「大海上難得風平浪靜,卻是靜得可怕」、「我們會再相見的,保羅」、「你終於承認自己是海盜啦」 


文中稟持神鬼奇航》系列裡的習慣,對船隻(如紫珊瑚)都以陰性格「她」稱呼,大家看久了慢慢就會習慣的。


一起來看這篇精采的海盜小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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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吞噬了他。他看不到生機,也死不去。在無止境的深海沉浮中,只有一點執念讓他撐下去──心頭那道紫色的光。那靈魂中的熱愛是如此強烈,托著他殘破零落的身心,不讓他倒下……

      △   △   △   △

  一抹殘陽斜映著海面。漁夫站在水深及腰的海邊,每拉動一回漁網,就聽見魚兒翻滾掙扎的「啪噗」聲。

  突然,有人大喊一聲。其他漁夫連忙抬頭,旋即拋下漁網,奔過去,幫那名年輕漁夫把一個黑乎乎的漂流物扛上岸。他們喘了口氣,交頭接耳地評論起眼前的「它」。

  那竟是一名渾身黑衣的青年:他的頭巾泡水太久,看不出顏色,此外一身行頭倒還齊全;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外套和背心上凝滿血跡,右肩傷口更被海水沖刷至死白,胸口卻仍微弱起伏,右手也緊抓著軍刀。 

  眾漁夫七手八腳地把他抬往沿岸漁村。在這片混亂中,沒人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上微微發光的東西。

      △   △   △   △

  「鏘!」

  拉爾夫拔出為他定製的佩劍,揮舞兩下,劍刃映照他火紅的頭髮。他還劍歸鞘,仰望高懸查爾斯要塞頂端的國旗,深深吐出口氣,脣畔綻開微笑。

  「恭喜你啊!瑞德霍夫‧拉爾夫上將。」拉爾夫聞聲回頭,只見懷特朝他閒步而來,悠悠道:「連升五級的滋味不錯吧!」

  拉爾夫立時斂去笑容,行了個軍禮,恭敬的道:「多謝總督大人提攜。」

  懷特來到他身前,淡淡道:「知道我為什麼提攜你嗎?」

  拉爾夫很想說,誰教大部分中校以上的軍官全隨尤金在帝國號上陣亡,但哪敢脫口而出,只得搖頭道:「正要向大人請教。」

  「因為你野心夠大,手段夠高,」懷特眼中驟射出冷冽的清光,語聲卻出奇轉柔:「人也夠狠。」

  拉爾夫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偏偏他身後是石牆,無從逃避總督銳若刀鋒的目光,只得垂首低語道:「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以為我不知道尤金為何會被保羅打得一敗塗地,而你夜襲紫珊瑚失敗後,竟能全身而退。」懷特輕語道,卻字字釘入拉爾夫心底:「你覬覦尤金的位子很久了吧?若當初烈火號能重創紫珊瑚,保羅就不可能與帝國號同歸於盡;如此一來,消滅海盜的功勞即全落到尤金頭上。這可是你所不樂見的,不是嗎?」

  拉爾夫強忍著不顫抖,咬牙道:「大人誤會了。屬下只因奉尤金上將命令,不敢傷害舒爾小姐,才──」 

  「但你大可擒下她,再擊沉紫珊瑚啊!」懷特故作微訝道,一拍他冒汗的肩膀:「我並無責怪你的意思,反倒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比尤金更值得為我所用。你說呢,上將?」

  拉爾夫感覺總督的手牢牢按住他肩頭,彷彿他的前程也全掌握在這名野心家手上,頹然道:「屬下全聽大人吩咐。」

  「很好,這才是我看得起的人。」懷特微笑道,倏地轉身,負手而立,仰望飄揚在烈日下、勁風中的大英國旗,一字字道:「我要你鏟平皇家港所有海盜──此地自從多年前亨利‧摩根那個海盜頭子駐守後,就從未真正高貴乾淨過。」

  拉爾夫沉默片刻,忽然道:「紫珊瑚的餘孽據說正在土圖嘉港,大人是否知曉?」

  「不必浪費時間去抓那些小人物。」懷特淡淡道:「保羅一死,紫珊瑚也就失去了她的靈魂,由誰來開船都不足為慮。只要我們先剿盡此地的海盜,舒爾他們自會孤立無援,束手就擒的。」

      △   △   △   △

  凌晨一點,土圖嘉港。一名頭頂微禿的胖酒保從酒館門口探出頭來,確定巷內無人後,便「碰!」地把門關上,震得上方寫著「熟木瓜」三字的招牌不斷搖晃。

  他自桌椅間匆匆走過,大步邁向地下室。地下室擺放五六櫃鍋碗勺甕;他來到一個最破最髒的碗前,將它扭了幾圈,再用力一拔,石壁上便出現一個小洞,洞內傳來一道疲憊沉痛的語聲:「暗語。」

  「派瑟船長。」他毫不遲疑的道。

  這裡只比查爾斯要塞的單人監獄大一些,擺著一張老舊的長木桌,像雞在雞蛋殼裡似的塞滿整間房。桌上燭光昏黃,於門開時乍入的風中跳了一下,映亮桌子兩側的八張面孔。

  長桌右側末端坐著一名金髮男子,正抓起酒杯,往嘴裡灌酒,臉頰泛起凋枯楓葉似的紅;他身旁則是一個身穿藍背心的微胖中年人,指尖輕扣桌面,滿臉愁容;再過來是一名禿頂黑膚,胸肌隆起的壯漢,默默喝著酒;他左手邊的壯漢略矮些許,心不在焉地檢視剛脫下來的圓盔帽,亂糟糟的黃鬍子無力地下垂。

  長桌左側末端的老水手趴在桌上,眼神空洞,望著燭光,灰白鬍鬚裡閃著淚光;坐他右手邊的青年垂頭無語,不時一瞥身旁的女子;女子身穿紫白相間的水手服,一頭金褐髮閃閃發光,整個人卻像失去了靈魂,手托下顎坐在那裡。

  替胖酒保開門的人神情最為憔悴,曾舒理整齊的褐髮現已蓬亂;他腳步不穩的走回女子身旁坐下,將臉埋入雙掌間,房內只聽見他「啪、答、啪、答……」淚珠滴落桌上的微聲。

  胖酒保關起門,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舉起酒杯,低聲道:「敬派瑟‧保羅船長!」

  眾人全坐直身子,一同舉杯,道:「敬派瑟‧保羅船長!」隨即一飲而盡。

  「他是哥男子漢!」庫西嚷道,重重放下酒杯。

  卡力羅沙嘆道:「也是哥好人。我從未見鍋像他這樣偉大的船長。」

  「沒錯,他是個好船長。」桑巴吉低沉的道,語調沉鬱不已:「當年布魯特索爾叛變,我和斯奇亞沃夫也背叛了他。小斯奇是因遠在丹麥故鄉的姪女生病,亟需錢用,為了保住二副一職,不得已才投靠布魯特索爾的,而且在布魯特索爾當上私掠船船長後就後悔了;所以在跟你們陽光號海戰時,派瑟船長一現身,他立刻投往船長那方去了。但是我……不一樣。我一直到布魯特索爾自殺後才投降,船長他……卻還是放過了我。」

  斯奇亞沃夫嘆道:「要不是因為布魯特索爾威脅你,說你若不投靠他,他就要把你賣給巴哈馬的奴隸販子,你才不會叛變!這是阿爾弗雷德跟我說的。」將酒倒進圓盔帽裡,仰頭灌入口中。

  「但我還是太自私,為了自己的自由,險些犧牲船長的性命!那時我拋下刀,看著船長走到我面前,握著軍刀,模樣十分難過。我忽然希望那軍刀刺穿我的胸膛!」桑巴吉激動的道:「我曉得叛徒說什麼都沒用,只是直視著他,希望他給我一個痛快。

  「可是他……他竟用軍刀把我的刀挑起來,還給我,平靜的道:『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背叛我,小桑。我們只有在紫珊瑚上才有自由。你若想走,可以走;你若想殺了我,替布魯特索爾報仇,可以動手;你若想留下來,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永遠是紫珊瑚的大副。』」這名北非黑人大副終不禁落下淚來,啞聲道:「他是個好人!船長他是個好人!我一直對抗他,到最後才投降,可是他……他還是放過了我!他把我當兄弟,你們懂嗎?真正的……兄弟!」

  瓊安忍不住「嘩!」地哭出聲來,阿爾弗雷德也默默掉淚。泰倫斯攙著瓊安,朝堂兄望去,只見詹姆斯仰望幽褐冷黑的天花板,輕聲道:「真正該死的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那天他讓我先盪回紫珊瑚,跟我要槍,我還以為他擊倒尤金後,會跟著盪回來……

  「事後我才想起,他跟我道別時說的,不是『我最後會走的』,而是『最後我會走的』──他早知自己不可能盪回來了!若他跳海,紫珊瑚就會因桅頂被纏住,與帝國號一同被炸成碎片。他……他那時是在對我死別啊!」兩行清淚再度迸落眼眶,沿著他消瘦的面頰流下,「若我早知他會為了紫珊瑚而死,說什麼也不會讓他留下!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賴歐納搔了搔微禿的頭頂,低聲道:「派瑟船長已走了,再難過悔恨也沒用。我這裡有他的一些遺物,請舒爾先生收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七枚銀幣,推到詹姆斯面前。

  詹姆斯望著其中一枚幽紫微光閃爍的銀幣,想起派瑟在酒館說話時的音容笑貌,一顆心好似擰出了血,雙眼卻如乾枯的井,淚水再也湧流不出。他顫抖伸手,正要收起銀幣,忽聽一人啞聲道:「等……等一下!」

  眾人不禁一愣,全望向阿爾弗雷德。只見老水手站起身,雙眼瞪大,指著它道:「這就是船長的銀幣?」

  斯奇亞沃夫愕然道:「對呀,阿爾!弟兄們行走在外,不是都用銀幣堆成金字塔狀,來表示身分嗎?船長他當然有自己的銀幣啦!」

  詹姆斯憶起派瑟從前說過的話,忙道:「我知道它是派瑟的生命銀幣,但不曉得這代表什麼意思。」

  「生命銀幣就是和一個人生命相連的銀幣!」阿爾弗雷德激動的道,鬍鬚隨之抖動:「它跟另一個同樣由銀和紫水晶打造成的東西被施了巫術,送給船長──」

  桑巴吉渾身一震,向他望去,失聲道:「你說的是那位聖馬丁島的女巫?我記起來了,當時我也在女巫小屋,親眼看到她把這兩樣東西送給船長!一個是銀幣,另一個正是──」

  「派瑟的紫水晶戒指!」詹姆斯恍然大悟道。

  「沒錯!」阿爾弗雷德上前,一把抓起幽紫銀幣,讓所有人都能看到它的光暈,大喊道:「只要船長他一天還戴著那枚戒指,只要他還沒死,這枚銀幣就會永遠發光!」

  瓊安抓緊桌緣,才沒暈過去,尖叫道:「他……他還活著?」

  阿爾弗雷德點點頭,道:「他一定還活著。」

  「那他現在在哪裡?」詹姆斯和其他人一起叫道。

  阿爾弗雷德將幽紫銀幣往上一拋,任它翻旋落下,直立於桌面,幣緣的箭頭狀刻痕指向斯奇亞沃夫和賴歐納之間的暗處。他一指那裡,道:「在那個方向。」

  詹姆斯記起派瑟當初在櫃台拋起幽紫銀幣,刻痕正對著自己的情景,再無懷疑,沉吟道:「這樣說來,他想必在落日嶼西北方某處。那附近有島嶼嗎?」

  泰倫斯搖搖頭。桑巴吉忽然大力一拍桌,叫道:「我想起來了!在百慕達一帶有個詭異的小島,據說到黃昏時才能看見。」

  「我也聽鍋這哥傳說!」卡力羅沙失聲道:「水手們都說,只有在夕陽快要落下,剩一抹餘光時,海面上才會映出那座小島的倒影;但若你想去找,它就會──」

  「神秘失蹤,而倒影也會消失不見。」阿爾弗雷德嘆道:「可是百慕達離落日嶼足足有三天航程!船長就算沒被炸死,也必受重傷,怎可能漂到那麼遠的地方?」 

  「若說那倒影是光的折射所形成,島的真實位置該在倒影附近,不至於航上三天才找得到。」詹姆斯斷然道:「無論如何,只要派瑟有一線生還的希望,我們就要找到他。」

  「沒錯,我們一定要去。」瓊安堅定的道,雙眼恢復生機,伸出右掌,平放桌面:「為了我們真正的紫珊瑚!」

  其他人全伸出右手,和她的手掌相疊,齊聲道:「為了我們真正的紫珊瑚!」

      △   △   △   △

  「啪答啪答……劈哩啪啦!」

  雨珠瞬間轉大,有如無數隻手掌瘋狂拍打鼓起的紫帆,使本就妖魔般狂暴的風勢更加駭人。

  「收帆用槳吧,瓊安小姐!帆快撐不住了!」

  「不,桑巴吉,它們撐得住!斯奇亞沃夫,去幫他叫弟兄們拉緊繩索。卡力羅沙船長,請你喚醒睡覺的弟兄,要他們準備輪班。庫西二副,請幫我檢查下層艙室有沒有進水。泰倫斯,把賴歐納為我們準備的新望遠鏡拿來!」

  詹姆斯卓立紫珊瑚指揮台,耳畔是妹妹發號施令的熟悉語聲,一旁是使勁控舵的阿爾弗雷德。他任雨箭冰雹般擊上面龐,思緒卻已飄到了暴風雨外,某個海天交界的閃耀光域中……

  「最好的黑蘭姆酒,總有一天你會投向它的懷抱。」

是啊!不是嗎?尊重妹妹的決定,劫法場,更別說為了理念斷後,與敵人同歸於盡……他忽然發現,自己與派瑟竟如此相像。若他也像派瑟在皇家港的貧民窟長大,會不會也成為海盜船長詹姆斯,而非舒爾准將?  

「他是瓊安的哥哥,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派瑟的笑語猶在耳畔,而詹姆斯不禁想起救泰倫斯那天,好友替他擋下子彈的情景……淚水頓時飛散而落,溶入狂風暴雨中。

  「轟磅碰!」

  驚呼和尖叫伴隨巨大的撞擊聲撕裂開來。詹姆斯感到自己飛了出去,眼前盡是晃動的鐵黑、墨藍與紫影;在失去意識前,他緊緊抓住的不是指揮台橫欄,而是懷內派瑟的黑帽。

      △   △   △   △

  一抹殘陽遼闊著海面,任浪花在岸邊孤寂迴盪。

  一道人影靜靜坐在沙灘上。他環抱雙膝,目光投向海天交界處彷若永恆的餘暉。海水輕柔拍打他身下的沙粒,帶走些許褐白相間的細沙。他全身大多為身後岸岩的陰影所籠罩,唯有左手小指上的紫水晶戒指閃閃發光。

  紫珊瑚!他是多麼思念她啊!只有在他的心海上,她航行時濺起的浪花,才是他最真切的渴望。他愛瓊安,但紫珊瑚是他永恆的戀人──這點或許只有詹姆斯才明白。

  想到詹姆斯,他笑了,腦際浮現他倆初見時交手的情景…… 

  「啪!」

  他放開盪索,麻雀般輕悄落足希望號。漫天風雨中,那道海軍藍身影仍卓立指揮台上,緊緊控舵;在那人後方數十公尺外,幾艘小船正載著一群海軍水兵遠去。

  「了不起呀,准將!」他笑道,大搖大擺走過去,同時拔出軍刀,不少紫珊瑚弟兄跟在他身後:「讓手下先逃,自己留在這裡。只不過……年紀輕輕就要死,不嫌太可惜了嗎?」

  詹姆斯以腳勾起一個酒桶,卡死舵輪下半,隨即拋掉海軍帽,拔出佩劍,任雨水沿髮絲流下面龐,冷冷道:「只要能跟你同歸於盡,就不可惜!」

  他揮手擋開身後欲上前助陣的桑巴吉,微笑道:「是嗎?」驟然衝前,搶上指揮台!

  「鏗鏘!」刀劍交迸出冰晶般的雨花。酒桶被兩人的腳步震得一晃,微微移離舵輪。

  他反手揮刀,「叮!」瀟灑擋開對手疾刺腰際的一劍,卻不還擊,只是悠然看著劍鋒朝咽喉劃來,驀一腳踢向酒桶!

  「碰!」酒桶飛下指揮台。舵輪霎時為海流推動得瘋狂左轉。詹姆斯一個立足不穩,忙還劍支地,才沒倒下。但他已趁機一翻身,竄上後桅,一把抓住繫繩,軍刀凌空下擊詹姆斯胸口!

  詹姆斯猛一咬牙,瞬即出劍,斬向他緊抓繫繩的左手。就在此刻,他心裡浮現瓊安激動懇求的容顏,苦笑一下,已撕裂對手領口淡白花邊的軍刀略微改向。他瞥見詹姆斯眼中的驚詫,也明白那一劍已來不及收回,卻曉得自己不會後悔。

  「哧嘩!」血肉迸濺聲爆響。

  他左手小指劇痛,眼前一黑,聽到對手佩劍落地的清響,不用想就知道勝敗已分。他翻身躍落桅杆,回到指揮台上,旋身揚起軍刀,視界慢慢恢復清晰:詹姆斯右手緊按左肩,但鮮血仍不停流下,雙眼瞪著距胸口僅三公分的刀尖,卻毫無懼色。

  他想起對瓊安的承諾,不禁略感歉疚,接著一瞥傷處,見鍾愛的紫水晶戒指仍戴在只剩半截的小指上,心才安了些。

  甲板上響起弟兄們震破風雨的歡呼聲。

  「押他回船!」他平靜的道,以刀挑起詹姆斯的劍。待桑巴吉和斯奇亞沃夫奔上指揮台,他才還刀歸鞘,提劍轉身離開……

  「嘩啦!」

  水濺聲令派瑟回過神來,入目的赫然是久違的黑帽,隨浪潮漂到他腳邊。帽緣的淡金文字「紫珊瑚船長」於殘陽下重現光芒。他拾起帽子,溫柔地為它拍去水花,戴上它後站起身來,頓時呆住了。

  下一刻他「啪啪啪」踩著水花衝進海裡,抱著某個浮在海面上的淡灰人影,大叫道:「詹姆斯!詹姆斯!」

  詹姆斯勉力睜開眼,喃喃道:「派……瑟?」旋即暈死過去。

  派瑟腦際一片混亂,忙使勁將他癱軟的身軀拖上岸,再衝進海中,游向那側翻的巨大紫影旁陸續漂來的其他人影。

      △   △   △   △

  四小時後,小島海邊。

  「這裡叫殘陽島。」派瑟深情一吻激動落淚的瓊安,輕推開她,對歡欣的眾人道:「就是傳說中沒人到得了的那座島。」

  「這裡太陽不會下山嗎?」桑巴吉訝道,望向海面上的夕陽。

  「聽救我的那群漁夫說,島上曾被下了魔咒,半年永夜,半年黃昏,無限循環下去。這一個多月來,我已看同樣的景色看到煩了;偏偏根據傳說,除非搭船前來,否則任何人都受困於魔咒,無法離開這座島,包括島上居民,也包括我這種漂過來的。」派瑟苦笑道:「幸好你們乘紫珊瑚前來,否則我再待下去,非要發瘋跳海不可。」

  阿爾弗雷德忙道:「救你的那些人呢,船長?」

  「都死了。」派瑟聳肩道,別頭望向金黃如昔的殘陽,平靜的眼神流露一抹悲哀:「大概是因瘟疫吧!島上本就沒多少人,最後死到剩我一個。我想死都不成呢!還找到草藥治好槍傷。」
  「可是你……你是怎樣逃出來的?」瓊安哽咽道:「我們全親眼目睹帝國號爆炸,你怎可能沒……沒事?」  

  「這個嘛……」派瑟目光掃過急切想知曉答案的眾人,最後和詹姆斯眼神相觸,慢慢道:「說來話長呢……」

      △   △   △   △

  「沙……」引信燃剩不到三公分。

  「砰!」帝國號桅頂斷折──派瑟那未開的一槍終於擊發。

  船身一陣震盪。他望著心愛的紫珊瑚被拋離漩渦,緩緩垂下握槍的手,感覺尤金的劍在他右頸畔頓住;劍鋒顫抖,抖得卻沒有敵人的眼神厲害。

  「你那一槍……為什麼不對著我?」尤金輕聲道。

  派瑟搖搖頭,以軍刀支著甲板,勉強撐住一口氣,低聲道:「我知道……你也愛她。我不想……殺你。」

  尤金渾身一震,一瞥身旁引信僅燃剩一公分,驀地將他往右舷用力一推,而黑帽從他頭上飛落。在他跌出舷欄前,只聽尤金啞聲大叫道:「幫我告訴瓊安!我永遠──」

  引信終於燃盡。

  「碰轟轟轟!」

  帝國號龐大的船體炸裂四散。派瑟被震飛出七八公尺,才墜入海中,深陷入冰冷、幽沉,沒有紫珊瑚相伴的黑暗…… 

      △   △   △   △

  「尤金……」瓊安含淚道,完全明白尤金未完的遺言是什麼。

  詹姆斯長長吐出口氣,道:「若他當年就這樣,妹妹早就答應他的求婚了。」

  「至少他在生命最後一刻,證明了他是個男子漢。」派瑟感慨的道,隨即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你們怎會找到這裡來的?」

  詹姆斯掏出那枚幽紫銀幣,塞進他手裡,苦笑道:「這也是說來話長……」

      △   △   △   △

  一抹殘陽遼闊著悠遠的海平面,恬然而靜寂,好似母親懷裡沉睡的嬰兒。浪花輕柔拍拂,迷濛著岸邊的細沙,摩挲詹姆斯的腳踝,深撫如在夢中的他。

  在他身旁,瓊安閉起雙目,和他一樣脫去靴子,枕著溫煦的細沙,享受陽光下的倦慵氣息;泰倫斯則坐在他另一側,遙望藍寶石般的寧靜大海,眼中亦泛起平和與滿足。

  「幸好船上還有蘭姆酒。」派瑟嘆道,大步朝三人走來,握著半空的酒瓶,另一手拿著半個椰殼。他將酒倒進椰殼,遞給好友。

  詹姆斯將酒一飲而盡,喃喃道:「我不想出海了……什麼希望之島、皇家港、土圖嘉港……我只想待在這裡,好好睡上一覺……」

  「這不是我認識的你,兄弟。」派瑟仰頭灌了口酒,在詹姆斯和瓊安間坐下,凝視著他,道:「瓊安也是,泰倫斯也是!阿爾幫我修好紫珊瑚後,就在船邊睡著了;小桑和小斯奇正在另一側海岸追逐玩樂,卡力羅沙和庫西甚至開始搭建草屋,打算長住了!你們到底是怎麼了?大老遠跑來找我,兩個月後卻不想走了,嗯?」 

  詹姆斯身子微微一晃,但依然茫然,喃喃道:「兩個……月了?」

  派瑟端詳著他,許久後忽然笑了,道:「我明白了。讓島上的人死光的原因並非瘟疫,而是失去夢想和抱負,最後生命就跟殘陽一樣消逝──這才是殘陽島真正的魔咒。你們現在也中了同樣的魔咒。」驀地起身,大喊道:「你們難道忘了,自己是為什麼才到這裡來的嗎?為的不是我,而是我畢生奮鬥的目標,那個將我們團結在一起的目標啊!」

  「你還不明白嗎?失去了自由,紫珊瑚就不再是紫珊瑚,派瑟也不再是派瑟了!」

  當派瑟的喊叫聲傳遍全島,妹妹從前的激動話語也閃過詹姆斯腦際。他立即恢復清醒,霍地站起。瓊安和泰倫斯也站了起來。阿爾弗雷德、桑巴吉、斯奇亞沃夫、卡力羅沙及庫西都緩緩走了過來,神情好似從夢中乍醒。

「鏗!」

  派瑟拔出軍刀。刀光流轉下,他整個人彷彿在金黃夕暉中燃燒發光,放聲大喊道:「為了我們真正的紫珊瑚,揚帆出航!」

「鏘!」

  所有人一同拔出自己的刀劍,大叫道:「揚帆出航!」刀劍高舉,尖鋒相抵,炫麗清耀的朝陽於其上歡快舞躍──殘陽島的魔咒終於破解,旭日東升,他們總算能離開了。

  「嘩啦!」

  水花波動聲響。眾人轉頭望去,旋即踩沙踏浪地衝到岸邊,將癱軟在一艘半沉小船邊的賴歐納抱上岸來。

  「不是說好了讓你留在酒館當後援,聯絡其他四散的紫珊瑚弟兄嗎?」阿爾弗雷德叫道,拍拍他後背,助他咳出海水:「你跑來這兒做什麼?」

  「大……大事不妙……」賴歐納喘息道,疲憊緊張的目光從他臉上移到派瑟清亮的琥珀色雙眸中:「懷特總督他……與管土圖嘉港的那個法國佬合作……」

  「班斯拉德總督!」桑巴吉倒吸一口氣,餘悸猶存的道:「當年就是那傢伙與懷特合謀,差點把我和船長以酷刑處決;他們後來鬥得水深火熱,沒想到現在竟又聯手!那時若不是布魯特索爾及時趕到,我們早就──」驀地省覺,匆匆一瞥派瑟的神情,似怕勾起他的傷心往事。

  派瑟心頭掠過一抹陰影。但他不願再多想與布魯特索爾的恩怨糾結,直視著賴歐納,平靜的道:「然後呢?懷特和班斯拉德做了什麼好事?」

  「他們抓了很多人……聲稱是海盜,但其中不少是普通百姓,全……全押到皇家港絞死!你們離散的弟兄從各地趕回來,藏身東西岸碼頭當搬運工,或躲在我們的酒館裡。可是……」賴歐納一口氣說完,目光化為驚懼:「聽說拉爾夫上將把烈火號改裝成有百門大炮的帝國烈火號,奉懷特的命令,在班斯拉德默許下,準備把碼頭和酒館夷為平地,逼你們現身就擒!怎麼辦,派瑟船長?」

  派瑟仰望不遠處帆身鼓漲的紫珊瑚,淡淡道:「是時候回去了。弟兄們,上船!」

      △   △   △   △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各種傳言麻雀般在加勒比海上飛來飛去。

  有人說,派瑟‧保羅船長死而復生,率領紫珊瑚船員,從大海浪花的盡頭航回。

  有人說,紫珊瑚來到土圖嘉港,把作為帝國烈火號前導的八艘中型戰艦打得落花流水,俘虜六百多名官兵;本來打算趁機突襲的班斯拉德嚇個半死,下令法軍嚴守中立,暫時別過問英軍與海盜的恩怨。派瑟卻沒殺俘,而是放他們回皇家港,向懷特總督下戰書。

  有人說,懷特得報後大為震怒,命拉爾夫上將整軍備戰,召集駐防在加勒比海諸島的大小軍艦共九十八艘,準備在戰書上指明的六月七日中午,殲滅這群不知死活的海盜。

  傳言越傳越烈。各國商船紛紛逃往其他島嶼暫避。大海上難得風平浪靜,卻是靜得可怕。

  決戰一觸即發。

      △   △   △   △

  夏日無比熾熱,大海滾燙如油鍋。派瑟靜靜站在紫珊瑚指揮台上,在烈日下宛若一座淡金雕像,眺望逐漸逼近的帆影幢幢。

  「還有十幾分鐘,就是正午了。」詹姆斯匆匆來到他身旁,低聲道:「要不要先開炮?拉爾夫的船射程較遠,炮又比我們多;我們若不先發制人,會被全殲的。」

  「不要慌,兄弟。」派瑟輕聲道,一把握住他肩頭,雙眼仍盯著敵船:「甲板上的弟兄都看著我們呢!帝國烈火號射程是比我們遠,但拉爾夫既非你,也不是尤金,除了輸給瓊安那次外,幾乎沒有指揮作戰的經驗,不見得能掌握最佳發炮時機。紫珊瑚船速較快,若能迎風出擊,先打下帝國烈火號,帥艦一垮,其他軍艦定會嚇得逃得乾乾淨淨,我們就可長驅直入,拿下皇家港了。」

  「你真有把握,船長?」掌舵的阿爾弗雷德插話道,壓低語聲:「聽說擬定全盤戰略的是懷特,他可有幾百次跟我們交手的經驗。」

  「沒把握也要有把握,盡力去做就是了。」派瑟聳肩低語道:「我們總不能成天躲在土圖嘉港──班斯拉德那頭老狐狸中立不了多久的。反正我也死過一次,就當作──欸?那是什麼?」

  「海底好像在拚命晃動,船長!」站在左舷旁的桑巴吉高呼道。

  站在右舷畔的斯奇亞沃夫抄起望遠鏡一看,喊道:「皇家港沿岸的海水居然倒退了,船長!」

  派瑟臉色一變,大喝道:「調轉船頭,阿爾,全速往東北方航行!」

  瓊安從船頭跑過來,叫道:「發生什麼事了?」

  「大家抓緊船舷,海嘯要來了!」派瑟大喊道。

  這時紫珊瑚已航出三十多公尺遠。眾人只覺海底「轟隆隆……」震動聲越來越大,下一秒巨浪鋪天蓋地而來,有如深藍色的風中狂魔,呼嘯過他們先前所在的位置,張大巨口,撲往來不及改向的皇家海軍艦隊。

      △   △   △   △

  「喀啦!磅隆!轟隆磅!」

  皇家港街道上撕裂開比馬車還大的裂縫,兩側的酒館和民宅頓時滑入,眨眼間被裂縫吞沒。大海更以千軍萬馬之勢沖破碼頭、擊碎堡壘,吞噬驚呼哭叫、狂奔亂竄的士兵,像大浪淹沒沙堡及奪堡而出的寄居蟹。

  懷特負手立於總督府書房,望向窗外。

  他看著自己一手建立的強大艦隊及無敵碉堡慘遭摧毀,再不復存;他聽著海水漫上樓梯、沖入房內,在腳邊打轉的「嘩啦……」激響;他感到整棟總督府劇烈震晃,緩緩下陷。

  他笑了,端起桌上不停顫震的杯子,輕啜一口熱咖啡,彷彿望見遠方正在紫珊瑚指揮台上,目睹一切的派瑟:那名海盜船長清澈堅定的琥珀色雙眼迎上他的視線,一如初見時的毫不畏懼。

  「我們會再相見的,保羅。」他平靜的道,雙眼慢慢閤起,而湧升的浪已淹過他胸口。

  「轟隆轟!」

  總督府塌了下來。輝煌一時的皇家港沉入大海,再不復存。  

      △   △   △   △

  大浪揚起,紫珊瑚船首撞濺出清亮澈白的水花;眾海盜一同唱起歌,歌聲隨徐徐升起的紫帆乘風破浪。

  「這次運氣真好,居然有大海來幫忙!」瓊安淺笑道,遙指萬里無雲的海天交界:「往後天天都會是晴天呢!」

  「但願如此。」派瑟微笑道,輕撫她秀髮一下,心中想的卻不是愛妻,而是死敵。 

  據桑巴吉和斯奇亞沃夫打探到的消息,皇家港雖然沉沒,皇家海軍卻尚有一兩千人倖存,逃往土圖嘉港,尋求法軍庇護。班斯拉德本來擔心英軍消滅海盜後會迅速坐大,併吞加勒比海諸島,聞訊大喜過望,但表面上仍好言安慰殘存英軍,同時加派人手搜救,尋找懷特與拉爾夫,儘管目前仍未尋獲。

  他不在乎拉爾夫的死活,只在意懷特。沒能手刃懷特,替童年好友報仇,固然遺憾,他更覺得班斯拉德不會希望懷特死掉──那頭老狐狸還需要懷特幫忙對付伊斯巴紐拉島的西班牙軍隊。

  他有個預感,他們一定會再相見的。

  「別想太多,那些人逍遙不了多久的。」耳畔傳來詹姆斯的聲音。派瑟一愣,望向身畔的好友,不禁笑了,將手中的蘭姆酒酒瓶遞過去,道:你終於承認自己是海盜啦!」

  詹姆斯凝視著他,接過酒瓶,仰頭灌了下去。

  「看吧,兄弟!」派瑟興奮起來,把煩惱拋到天外,探手摟著他肩頭,大笑道:「我早說了,你總有一天會投向它的懷抱嘛!」

  瓊安和泰倫斯都笑了,掌舵的阿爾弗雷德也笑了。詹姆斯淡淡一笑,反摟著派瑟,和他一同抬頭望向在風中英勇前航的紫珊瑚:她絕美的神聖紫帆迎風漲滿,似已永恆發光,帶他們航向海天交界處,航向那一抹透藍與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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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及補充說明如下:


瑞德霍夫‧拉爾夫Redwolf Ralph)這個名字是有來由的:拉爾夫的頭髮是紅色的,又姓Ralph(本意為紅狼),因此名字叫Redwolf(也就是紅狼)。補充一下,二部曲提到懷特的名字叫埃佛瑞(Ivory),意為象牙白,和White這個姓意思相近。


拉爾夫駕烈火號夜襲紫珊瑚,遭瓊安(已嫁派瑟,但尤金仍苦戀)等海盜擊退,及次日派瑟在帝國號上引爆炸藥,與尤金同歸於盡等事,見《紫珊瑚》二部曲〈最後的閃耀〉


亨利‧摩根Henry Morgan)為十七世紀英國海盜,曾與牙買加的英國政府合作,對抗西班牙軍隊,後受封上將,成為牙買加副總督,1688年去世。順帶一提,當時的牙買加總督沃恩Vaughan)非常厭惡海盜出身的摩根,竭力排擠他,這巧合地反映在懷特提到摩根的輕蔑口吻上(我發誓我寫懷特時,絕對不知道沃恩這個人喔!是寫完三部曲後才查到的)。


文中庫西和卡力羅沙話裡的錯字為西班牙式英語(哥=個,鍋=過),非我打錯。


聖馬丁島的女巫是非常重要的角色。她和派瑟及桑巴吉的過往,我將在前傳三及後傳裡描述。


派瑟提及生命銀幣,及在酒館櫃台拋銀幣的事,見《紫珊瑚》二部曲〈最後的閃耀〉


「最好的黑蘭姆酒,總有一天你會投向它的懷抱。」這句為派瑟於《紫珊瑚》首部曲〈紫珊瑚〉中初見詹姆斯,雙方仍屬敵對陣營時對他說的話。


「他是瓊安的哥哥,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為派瑟在《紫珊瑚》二部曲〈最後的閃耀〉裡對賴歐納介紹詹姆斯說的話。


派瑟回憶與詹姆斯仍屬敵對陣營時,雙方在詹姆斯的船上(希望號是詹姆斯的帥艦,這就是為什麼他退役後隱居的小島取名為希望之島)對決一事,發生於《紫珊瑚》首部曲〈紫珊瑚〉開頭之前。那篇開頭詹姆斯坐在紫珊瑚的牢房裡,正因敗給派瑟後被抓。寫首部曲時,我有思考過要寫兩人對決的場景,在三部曲裡終於藉派瑟的回憶寫出來。


帝國號爆炸前上派瑟與尤金的對話,接的是《紫珊瑚》二部曲〈最後的閃耀〉裡未寫出來的結尾部分。那時詹姆斯和紫珊瑚眾海盜是面對帝國號的左舷,因此沒看到尤金把派瑟推出右舷,才會以為派瑟也炸死了(尤金是真的死了沒錯)。


殘陽島的夕陽/旭日設定受神鬼奇航電影第三集JS等人為了離開Davy Jones’ Locker,要趁夕陽落下前將船翻過來,回到人世後看到的則是朝陽所啟發;不過,詹姆斯等人在島上受魔咒影響,恍神到失去奮鬥意志這個設定,靈感來自荷馬史詩OdysseyOdysseus等人抵達的那座有Lotus Eaters的小島(島上有忘憂果,大家吃了就會忘掉一切煩惱,不想回故鄉,只想留在島上)。仔細想想,派瑟在此說的話也有呼應我自己作家生涯,激勵自己的感覺,因為作家也是有懶散的時候(笑),但總不能永遠待在心內的殘陽島上,要勇敢走出來,繼續創作~在此派瑟和詹姆斯其實是一體兩面的,或許都代表了我自己(勇敢的部分&懶散的部分)。


詹姆斯回憶中瓊安大叫的那句「你還不明白嗎?失去了自由,紫珊瑚就不再是紫珊瑚,派瑟也不再是派瑟了!」出自兩人劫刑場救派瑟前的對話,見《紫珊瑚》首部曲〈紫珊瑚〉


班斯拉德Benserade)是我自設的土圖嘉港法國總督(未受神鬼奇航裡角色啟發)。原本他要等到前傳二才會被提及,前傳三才會正式出現(在前傳與後傳裡他是很重要的角色),但因為三部曲初稿有一整段跟主情節無關,所以我把那段刪了,增加班斯拉德與派瑟的過節。在前後傳裡他和懷特合作又競爭的關係非常重要。派瑟和桑巴吉差點被懷特與班斯拉德酷刑處決,後為布魯特索爾救援一事,我會在前傳三中寫到。此事發生於派瑟20歲時,即三部曲的五到六年前。至於布魯特索爾這位義兄/摯友與派瑟的恩怨情仇,見《紫珊瑚》首部曲〈紫珊瑚


結尾的地震和海嘯是歷史上真實發生的:169267日中午11:43分,突如其來的大地震和海嘯令牙買加的皇家港沉沒(Wikipedia)。九年前我寫這一段時,本來打算把海嘯當作毀滅英軍和懷特的武器(不然紫珊瑚才一艘,一比九十八真的打得贏嗎?),後來覺得怎會這麼巧,老天爺剛好在派瑟需要的時候幫他毀滅敵軍?因此我修稿打字時,設定這起地震海嘯並非天然災害,而是人為造成(某兩個有法力的人做的)。至於是誰暗中幫派瑟一個大忙,在後傳裡將會揭曉。


關於酒的部分,之前在首部曲和二部曲提到過:蘭姆酒和白蘭地在文中是海盜和貴族/官軍的對比。詹姆斯的喝酒習慣改變如下:用小酒杯喝白蘭地(首部曲開頭)→用小酒杯喝蘭姆酒(首部曲結尾及二部曲開頭)→用酒杯及椰殼喝蘭姆酒(三部曲前中)→直接用酒瓶灌蘭姆酒(三部曲結尾)。派瑟是一直都用酒瓶灌蘭姆酒的,還建議詹姆斯也這樣做;但詹姆斯本就是貴族/官軍,雖因妹妹和派瑟相戀而稍微對自己的道德原則妥協,本身卻仍無法認同海盜,在首部曲和二部曲裡他的內心掙扎一直很明顯。直到三部曲最後,他終於完全融入派瑟這一方,接受自己是個海盜的事實。說老實話,他的喝酒習慣改變超細微的,我覺得如果我不註解清楚,讀者應該會就這樣看過去,不會有人發現的(苦笑)~但這是一個我很想強調的重點,所以還是在此聊記一筆。


Ending的部分大家記得嗎?首部曲開頭的字是黑暗,結尾是潔白,;二部曲開頭是潔白,結尾是黑暗;三部曲再回到跟首部曲一樣,開頭黑暗,結尾潔白,形成完美的循環。


謝謝大家的閱讀,歡迎你們留言分享心得!
《紫珊瑚》三部曲雖已完結,但派瑟和懷特的仇怨糾葛,
及海盜與英法軍隊的鬥爭,仍然未完
(應該不會有人以為懷特就這樣死了吧?
好吧!我自己承認,初稿裡懷特的確就死在三部曲結尾;
但有個人改變了我的想法──我的好友丹澐,
她對懷特的超級欣賞,讓我決定給這位高傲
心機重的總督一個機會(笑),讓他還能再與派瑟對決,
至少我希望能啦!請大家期待他在後傳裡再次出場喔~


接下來我會連載《紫珊瑚》前傳,
讓大家一窺派瑟在認識詹姆斯和瓊安前,
和紫珊瑚上的幾名重要人物(桑巴吉、
斯奇亞沃夫與布魯特索爾)相識的精采經過,
各方人馬也會出場(包括懷特、班斯拉德、
詹姆斯之父羅伯特,及聖馬丁島的神奇女巫),
而派瑟的神秘身世也會在前傳裡揭曉!
前傳一我會在十一月貼上來(106.11.25.已貼上前傳一,請點此閱讀)
敬請期待!!!謝謝大家對紫珊瑚系列的熱情支持!!!!


閒逸齋主人莫凡 筆106. 10.2. 2:45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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